不过并无意外,倘若无这份“君臣相得”,又如何谋算中书令之位呢?
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微臣觐见陛下。”
李承乾随意摆手:“御史中丞不必多礼。”
“谢陛下!”
孙处约直起腰身,而后再度施礼:“下官见过许尚书。”
许敬宗一张圆脸笑眯眯的很是和蔼温煦:“快快请起!”
“喏。”
孙处约这才站直,保持一个上身微微前倾的姿态。
“不知御史中丞觐见有何要事?”
听到李承乾询问,孙处约这才将手中奏疏以及几本账簿递给一旁侍立的内侍。
李承乾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此前有人匿名举报许尚书在担任贞观书院司业其间,多有挪用公帑、贪墨受贿之情况。”
李承乾一愣:“嗯?”
自己在这边想要推举许敬宗取代刘上位中书令,另一边就有人匿名举报许敬宗?
旋即回过神松了口气,蹙眉道:“匿名?”
匿名举报与实名举报,其间之差距不止十万里,一般来说除非涉及重大案件,匿名举报并不会受到重视,或者仅只是作为私下谈判妥协之用。而实名举报才是了不得的大事,因为举报之人要承担“诬告”这一反噬,若非证据确
凿,等闲不敢为之。
许敬宗却心里一跳,并不敢因为匿名举报便有所放松,赶紧起身离席,一揖及地。
“陛下明鉴!微臣在书院其间虽然不敢居功,但也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全心全意为了发展书院而奋斗,或许功绩不足以彰显,但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疏忽携带,此必是有奸佞打击报复,望陛下明察秋毫,以正视听!”
之所以说出“打击报复”这几个字,是因为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房俊。
以他以往对房俊之毕恭毕敬、马首是瞻,朝野上下皆认定其为房俊之爪牙,如今意欲转投陛下掀翻刘洎取而代之,房俊自是视之为“叛逆”,焉能不理不睬?
打击报复几乎是必然。
而他自认在书院之时谨小慎微,即便有丝毫行差踏错,外人如何得知?
此必是房俊之手段!
房俊既然施展手段,又怎会轻飘飘一个“匿名举报”?
果然,他话音刚落,孙处约开口道:“虽然只是匿名举报,但内容详实,言之有物,御史台不敢轻忽视之,遂在御史大夫主持之下派人前往贞观书院秘密调查,结果发现诸多事项皆与举报之言相互印证,且证据确凿。故而,
以御史台之名义弹劾礼部尚书许敬宗挪用公帑、贪墨受贿、干涉教学等罪状。
许敬宗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在书院数年之间,经手皆琐碎事务,其间纵然有一二不合规矩之处,却无一文纳入私囊!”
他不敢辩称无罪,更不敢说自己所经手之账目毫无差错,既然御史台敢以此弹劾他,那么无论是发现事实亦或栽赃陷害,都必然证据确凿。
便只能以“疏忽”来脱罪。
毕竟,“疏忽”与“挪用公帑”“贪墨受贿”不可同日而语。
孙处约姿势不变,语气冷静:“许尚书倒也不必急于辩白,毕竟此事是否经由大理寺、刑部一并侦查审讯还需陛下定夺。不过......”
他略一沉吟,说出一句令许敬宗心惊胆颤、万念俱灰之言:“......太尉将会于近日回返书院,阻止愤怒的学子们联名上书恳请三法司参与此案。”
许敬宗面色由红转白。
房俊居然还要蛊惑书院学子联名上书,恳请三法司介入审理此案?!
他当然听得懂其间的威胁:自认“挪用公帑”“贪墨受贿”之罪,虽然再无可能晋位中书令一职,但礼部尚书还能稳稳当当的坐下去。
若是狡辩不认,那就在书院掀起学子之不满,并以此形成大势,让你罢官去职,滚回钱塘老家!
李承乾面沉似水,将弹劾奏疏与资料放在一边,看也未看。
他也如同许敬宗一样看法,既然这些东西出自房俊之手,那么无论真假都绝无可能找出瑕疵,必然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心中怒火升腾而起。
不仅是对房俊,更是对御史台!
自己一手将刘祥道推上御史大夫的职位,满朝文武之中少有的“简在帝心”,以往也都配合自己行事,此番为何忽然调转矛头意欲将许敬宗拉下马?
此等背刺,较之房俊之嚣张更为可恶!
他压抑着怒火,沉声问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是御史大夫前来觐见通禀?”
孙处约实话实说:“御史大夫去往太尉之处赴约,安排微臣处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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