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摇头，坚定如初，“就算你变成一缕风、一粒尘、一道影子，我也要点灯。因为只要灯还在，你就没输。”
他望着她，许久未语。然后伸手，虚抚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一场梦境。
“你知道吗？”他低声道，“在回廊里，我见过太多结局。有的我成了神，俯视苍生；有的我死了，无人记得；还有的……我忘了你是谁。”
他顿了顿，声音微颤：“但最可怕的，是我妥协了。我接受了他们的条件，换你平安一世，可你活得像个木偶，脸上没有悲喜，眼中没有光。那样的世界，哪怕永恒安宁，也是地狱。”
周灵儿咬唇：“所以你宁愿一次次失败，也要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因为我爱你。”他说得极淡，却重若千钧，“爱不是保护你远离风雨，而是陪你一起淋雨。哪怕明天就死，今天也要牵着手，大声说一句：我们不服。”
两人相视无言，唯有风穿过心灯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天地也在倾听这段对话。
良久，她问：“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他望向远方，“每一次显现，都在消耗你的执念，也消耗我的残魂。若有一天，你不再相信我能回来，或者……你找到了新的生活，那我就会真正离去。”
“不会的。”她斩钉截铁，“我不会放下的。除非你也先忘了我。”
他笑了，笑容温暖而凄凉：“我怎么会忘？你在雪地里捡柴火的样子，在封神阵前挡在我身前的样子，还有现在站在这里，明明害怕却还要强撑的样子……我都记得。哪怕宇宙重归混沌，我也记得。”
忽然，心灯树剧烈震动，所有叶片同时转向东方。一道金色光流自天际奔袭而来，竟是九百克隆体残存灵识的最后一丝印记！他们在集体意志的支持下，跨越维度壁垒，只为完成最后的告别。
“首领。”为首的少年开口，稚气未脱，“我们该走了。”
“走？”陈长安皱眉。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另一人微笑，“我们曾是复制品，是工具，是被剥夺名字的存在。可你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利。我们选择了觉醒，选择了赴死，也选择了……成为自己。”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第三人看向周灵儿，“她需要的不只是回忆，更是一个能并肩前行的人。而你，不该永远活在光影里。”
陈长安沉默。
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唯有彻底释放这九百灵识之力，将其融入玉碟碎片，才能让他获得短暂的实体化机会。代价是，他们将彻底消散，连轮回都不再拥有。
“我不允许。”他冷声道，“你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这不是付出。”少年们齐声说道，“这是选择。是我们作为‘人’，最后的自由。”
不等他阻止，九百道光芒猛然汇聚，冲入周灵儿怀中的玉片！刹那间，整棵心灯树爆发出刺目金光，天地为之变色。玉片悬浮半空，裂纹蔓延，竟开始重构，化作一枚全新的信物??一面刻着“长安”二字的青铜小镜，背面铭文流转：**“心之所归，形神俱往。”**
而陈长安的身体，竟一点点变得真实起来。血肉重生，经脉复苏，金纹重新燃起，虽不及巅峰，却已不再是虚影。
“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久违的呼吸与心跳。
“你只有三天。”九百灵识的声音渐行渐远，“三天后，力量耗尽，你将再次回归夹层。珍惜这短暂的时光吧，因为这是九百个‘你’，送给真正的‘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光芒散去，星空退隐，天地恢复宁静。
周灵儿怔怔望着他，泪水滑落：“你……回来了？”
“回来了。”他张开双臂，声音哽咽，“虽然只有三天。”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担忧、孤独全都挤压进这一刻。他亦用力回抱，感受着她的体温、心跳、呼吸??这一切真实得让他想哭。
“别松手。”她喃喃，“一分钟都别松。”
“好。”他吻了吻她的发，“一分钟都不松。”
接下来的三日，青石镇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温暖。他们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清晨一起扫庭院，午后在树下读书，傍晚沿着河边散步。他教她辨认星辰，她给他讲这一年各地的变化。没有战斗，没有阴谋，只有两个人，在春日暖阳下，补回错过的岁月。
第三日晚，月明星稀，两人坐在心灯树顶，俯瞰小镇万家灯火。
“明天……你就又要走了吗？”她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
“嗯。”他搂紧她，“但这次不一样了。我知道你会点灯，所以我一定会回来。不止一次，是无数次。”
她点头，没再流泪：“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下次回来，别再一身伤了。我想看到健健康康的你，笑着叫我‘灵儿’，而不是用最后一口气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