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一队人马打破了这份喜庆。
约莫五六骑,皆着公门服饰,风尘仆仆,面容冷峻,与之前来贺喜的官员那满面笑容的姿态截然不同。
他们径直来到陈家大门外,却不下马,对着陈家下人喝道:“吾等乃江州织造局差官,奉命前来,寻周书薇问话。速去通传。”
下人见对方气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入内禀报。
周书薇听得下人来报,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走出院外,对那为首的官员微微一福:“小女子周书薇,不知各位大人寻我,所为何事?”
为首官员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目光冰冷地扫过周书薇,从怀中取出一份盖着织造局大印的公文,朗声道:“周书薇听真,周家承揽官贡丝绸,今年需缴四万匹。至今已逾期五月,分毫未交。此乃严重毁约。”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在周书薇心上。
为首官员继续念道:“江州织造局商定,限两月之内,将所欠四万匹官绸如数缴齐。若逾期不缴,织造局将追缴违约罚银,计二百四十万两。
若未能缴齐,将查封周家所有产业,祖宅、织坊、田亩、浮财等,公开挂拍变卖,以抵官债。变卖所得若仍不足数,将继续向尔追讨,直至本息清偿为止。”
周书薇面色微变,抬头道:“大人,如今周家家产尽被溧阳郡衙查封。还请大人令织造局行文郡衙,先发还我家资产,以便筹集。”
为首官员冷笑:“郡查封,乃地方之事,与我织造局无干。周小姐若有疑问,自行前往郡衙申诉便是。”
说罢,不再给周书薇任何分辨的机会,勒转马头,绝尘而去。
周书薇独立院外,面色苍白,呆立良久。
回到陈家,前往书房,向陈立告别:“伯父,织造局催逼紧,书薇需即刻动身,前往郡城。”
适才,院外江州织造局官员的通牒,陈立听得清楚,询问道:“你待如何处置?”
周书薇苦笑一声:“四万匹丝绸,已难凑齐。如今之计,唯有前往郡衙,寻求郡发还我周家被查封的田亩、宅邸、商铺等产业。
书薇细细算过,这些家产,若能顺利变卖,或可凑得一百多万两银子。再加上书薇之前带走的秘籍丹药等浮财,也能值百万两银子。至于剩下的亏空,只能再图后计,慢慢偿还了。”
陈立摇头:“不必急于前往郡城。此事,颇有蹊跷。”
周书薇抬眼望向他,眼中带着疑惑。
陈立道:“织造局与郡衙,皆手握法义权柄。若真欲处置周家产业,直接变卖即可,何需三番五次,特意遣人前来告知于你?此举,看似依律办事,实则更像是在逼你入局。你此去郡城,恐是自投罗网。”
周书薇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陈立的言下之意。
她何尝不知这可能是个圈套?
但此时却由不得她,苦笑道:“伯父,书薇亦知此事蹊跷,但若任由郡衙与织造局处置,我周家那些产业,恐怕连五十万两都未必能售得。
届时,欠下巨债,书薇此生恐怕永无翻身之日。眼下,明知是计,书薇也只能......往里闯了。”
陈立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礼单,递了过去:“你既已许配守恒,便是我陈家人。按照礼数,我陈家需下聘礼。这份清单,你且看一看,可还入得了眼?若觉合适,便收下吧。”
周书薇愣在当场。
此刻她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眼前家族危机。
不明白陈立怎会突然提及聘礼之事?
茫然地接过纸笺,心中疑惑万分,依言展开,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当看清那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只见那礼单之上,只有五字:“绸缎四万匹。”
四万匹丝绸!
正是织造局勒令她缴齐的数量。
周书薇霍然抬头,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望向陈立。
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中一片空白。
mR......
从哪里得来的四万匹丝绸?
陈立并未解释这匹丝绸的来历,只是淡然道:“你若满意,这些丝绸,你且收下,拿去交付织造局,了结此事。至于郡城,暂时不必去了。”
至于为何会给周书薇丝绸,陈立心中也有计较。
当初从柳家抢回周家的那三万匹丝绸,难以脱手。
拿在手中,并无太多用处。
反而要安排人手在那里看管。
不如就让周书薇拿去了结织造局那边的官贡。
实际上,自周书薇当初从郡城返回灵溪,告知陈立郡衙以拖欠官贡为由卡住她参考文书的刁难时,他便已萌生此意。
也正因没此打算,后番与洛平渊密谈时,才会顺势索要这一万七千匹丝绸。
叶巧淑聪慧,虽是知内情,但见陈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