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穿着笔挺黑西装的外国人,人手一台笔记本,跟三只进了鸡圈的黄鼠狼似的,在公司各个部门来回转悠,看谁都像贼。
霍明轩一头撞进陈诚的办公室,把门摔得山响。
“操!老陈,这帮洋鬼子管天管地,连我他妈抽盒烟都要记账报备!这是要把咱们当贼防啊!”
陈诚盯着桌上的施工图,头都没抬。
“忍。”
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忍?要忍到什么时候?”霍明轩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笔筒嗡嗡响。
陈诚终于抬起头,两眼熬得通红,全是血丝。
“忍到项目完工,咱们把钱连本带利砸回他脸上的那天。”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狠劲。
“明轩,记住了,现在翻脸,死的是咱们。等项目一完,我让他把吃进去的,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霍明轩愣住了,随即明白了陈诚的意思。
“老陈,你是想……”
“嗯。”
陈诚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大口。浓白的烟雾从他鼻腔和嘴角喷涌而出,瞬间将他的脸笼罩。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他的声音和烟雾混在一起,有些沙哑。
话音未落。
“砰——!”
办公室的门板像是被人用脚踹开的,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吊儿郎当地斜靠在门框上,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他冲着办公室里扬了扬下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
“陈总,我们李主任让你过去一趟。”
陈诚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夹着烟的手指伸到烟灰缸上方,不紧不慢地,轻轻弹了弹。一截烟灰悄无声息地落下。
“没空。”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耳光。
门外的男人脸上的假笑僵住了。那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脸上的假笑,像是被瞬间冻住的水泥,凝固在了嘴角。他大概是横行霸道惯了,从没想过会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回敬他。
“陈总,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股子街头混混的痞气,眼神里也透着不加掩饰的威胁。
霍明轩“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你他妈跟谁俩呢!”
花衬衫压根没看霍明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诚,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说:
“我们李主任说了,您要是不识抬举,他就亲自下来‘请’。到时候当着您公司这么多人的面,谁脸上不好看,可就不好说了。”
话里的“请”字,咬得特别重。
赤裸裸的威胁。
陈诚终于动了。他将指间的烟,不紧不慢地,狠狠摁在烟灰缸里,像是要将那一点火星碾进地狱。
“明轩,坐下。”
他站起身,连看都没看那花衬衫一眼,径直朝门口走去。
“带路。”
半小时后,陈诚又一次坐在了李国强那张能当床睡的红木办公桌对面。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热水冲刷着紫砂壶壁,发出的“嘶嘶”轻响。
李国强正慢条斯理地摆弄着他那套宝贝茶具,洗杯、烫盏、闻香,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刻意拉长,每一秒都在消磨着陈诚的耐心。
终于,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被推到了陈诚面前。
“陈总,恭喜啊,项目复工了。”李国强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
“托您的福。”陈诚的语气平得像一杯凉透的白开水。
李国强抬起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他把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重重顿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出来几滴,在他手背上留下一点红印。
“我听说,你找到省里去了?”
陈诚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李国强那根紧绷的神经上。
“啪!”
李国强手里的茶杯被重重砸回桌上,滚烫的茶水四溅,他却浑然不觉。那张伪装出来的笑脸彻底撕裂,剩下的只有恼羞成怒的狰狞。“陈诚!你他妈胆子不小啊!学会绕过我,去省里告御状了?!”
声音之大,震得整个办公室嗡嗡作响。
陈诚终于有了动作,他只是轻轻往后靠了靠,身体陷进宽大的沙发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李主任,您这话说得我听不懂。”
“听不懂?”李国强气得发笑,他猛地站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