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风哥，你这……这是在炼丹呢？还是在跟哪个平行宇宙的自己在下盲棋啊？”耗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问道，“咱就是说，就算是要成仙，也得注意点修仙的仪态不是？你这披头散发，捶胸顿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CoSPLAY被贬下凡的天蓬元帅呢！”
陈景也忧心忡忡地看着秦风那张因为长期缺乏睡眠而显得有些蜡黄的脸，以及那双布满了血丝，却依旧闪烁着偏执光芒的眼睛：“秦风，我知道你对这个模型倾注了很多心血。但是，科学研究，也需要张弛有度。你这样不眠不休地透支身体，就算最后成功了，恐怕身体也垮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不用！我很好！我感觉……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秦风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我好像……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模型的核心算法，在引入了‘虚拟粒子纠缠态的经典映射’之后，计算复杂度似乎……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他再次投入到那无尽的代码和数据之中，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电脑的CPU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变幻莫测。
然而，希望的曙光，仅仅是昙花一现。
随着模拟的深入，秦风很快就发现，他所做的那些优化和简化，对于“秦氏模型”那如同宇宙般浩瀚的计算需求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
模型的复杂性，如同一个贪婪的、深不见底的算力黑洞，无情地吞噬着他所有的努力。每当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降低计算量级的捷径时，模型内部更深层次的、指数级增长的耦合关联，就会立刻将他打回原形。
他尝试了蒙特卡洛方法进行随机采样近似，结果发现采样精度稍有不足，整个模型的演化就会偏离真实轨道，谬以千里。
他尝试了引入各种经验参数和唯象模型进行强行拟合，结果发现模型的鲁棒性大打折扣，稍有扰动，便会立刻崩溃。
他甚至一度想将模型从三维降到二维，或者牺牲掉一些他认为不那么核心的自由度，但每一次这样的尝试，都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背叛感——那将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完美而自洽的“秦氏宇宙”了。
“不……不行……还是不行……”
秦风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血丝。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依旧在缓慢爬升，但距离目标值却遥遥无期的计算进度条，以及那不断弹出的“内存溢出”、“计算超时”、“奇异点无法收敛”的错误提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般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愚公，试图用一把小小的铁锹，去挖掉一座由无穷无尽的数据和算法构成的巍峨大山。
“难道……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秦风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与不甘。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妈打来的。
秦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尽可能轻松的笑容，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这么早啊？”
“还早？儿子，都快中午了！你是不是又熬夜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带着一丝嗔怪和浓浓关切的声音，“听你爸说，你最近那个什么……什么模型，有进展了？可别太累着自己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不？”
“嗯，妈，我知道。”秦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活力，“进展……还行吧，遇到点小小的技术瓶颈，不过您儿子我是谁啊？这点小困难，分分钟就能克服！您就放心吧，我这边一切顺利，吃得饱，睡得香，精神头足着呢！”
他一边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好消息”，一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上那台被布盖着的熊猫牌收音机。
或许……真正的希望，并不在这台已经快要被他榨干的奔腾III电脑里，而是隐藏在那个落满灰尘的“老古董”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显然并没有听出秦风语气中的勉强，她絮絮叨叨地又叮嘱了秦风一堆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之类的琐事，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秦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疲惫地瘫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秦氏信息处理与计算统一模型V0.1……”他苦笑一声，“还真是个深不见底的算力黑洞啊！”
他想起了当初三位院士导师在听完他的理论构想后，那既震惊又无奈的表情。
“孩子，你的思想已经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了……这个算力瓶颈，恐怕暂时真的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能力范围……”
当时他还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再聪明一点，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