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华蹲在一小块划分好的菜地前，小脸皱成一团：“爸爸，种子真的能长出来吗？”
李刚用铲子翻着土，汗水顺着下巴滴进泥土里：“能，只要按时浇水，别偷懒。”
“那我能种草莓吗？”李艳琪拽着哥哥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
“能。”李刚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不过草莓得等明年，现在先种点快的，比如小白菜。”
“小白菜好无聊……”李天华撇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把种子撒进土里，又用小手轻轻拍了拍。
李刚看着两个孩子蹲在泥土里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踏实感。这块地不大，二十平米，一年租金也就两千块，但此刻却让他觉得比车行里那些动辄几十万的二手车更有分量。
“爸爸！”李天华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给这块地起个名字吧？”
“行啊，你想叫什么？”
“就叫‘指南针菜园’！”孩子兴奋地指着地头插着的小木牌，“因为大黄的指南针带我们找到了这里！”
李刚失笑，但还是掏出马克笔，在木牌上工工整整写下指南针菜园五个字，又在右下角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狗头。
远处，林美凤站在农场的凉棚下，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远远望着父子三人。她没有走过去，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把水递给了一旁的李强。
“爸，喝点水。”
李强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目光却仍停留在儿子和孙子身上：“刚子变了不少。”
“嗯。”林美凤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你还在担心？”
林美凤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拒绝陈建明的那天晚上，我查了那人的背景。”
李强眉头一皱：“查出什么了？”
“那批‘资源’确实干净，但利润太高，高到不正常。”林美凤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陈建明背后有人，不是胡荣光那种小角色能比的。刚子如果接了，迟早会被卷进去。”
李强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林美凤看向远处正教女儿浇水的丈夫，眼神复杂，“他拒绝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看穿了什么。可下一次呢？如果对方换个方式，换个条件，他还能这么干脆吗？”
李强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
傍晚回家时，李天华在后座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块写着指南针菜园的木牌。李艳琪也歪着头靠在他肩上，小手还攥着一把刚摘的野花。
李刚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今天开心吗？”林美凤坐在副驾驶，轻声问。
“嗯。”李刚点点头，“比谈成生意踏实。”
林美凤笑了笑，没再接话。
车驶入小区时，李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李先生，周末愉快。听说您今天带孩子去了农场？真巧，我儿子也很喜欢那里。有机会一起喝茶。
没有署名，但李刚瞬间反应过来——是陈建明。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怎么了？”林美凤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李刚锁上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垃圾短信。”
林美凤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
深夜，李刚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夜风微凉，吹散了烟雾，也吹不散他心里的那点躁动。
陈建明的短信像一根刺，轻轻扎在他心里。对方显然调查过他，甚至知道他的行踪。这种被盯上的感觉让他后背发凉，可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久违的兴奋在血液里窜动。
那笔生意的利润，足够他换辆更好的车，给天华报最好的绘画班，给琪琪准备更丰厚的教育基金，甚至能让林美凤不用再那么拼命工作……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睡不着？”
身后传来林美凤的声音。李刚回头，看见妻子披着外套站在门口，月光下，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
“嗯，有点。”他掐灭烟头，“吵到你了？”
林美凤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远处的夜色。
“刚子。”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你说过什么吗？”
李刚一愣：“什么？”
“你说，以后要让我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林美凤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他心上，“可那时候，你说的‘好日子’，不是指钱。”
李刚沉默了。
“你当时说的是——”林美凤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我要让你们每天都开心’。”
夜风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