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五天前柳州空等一天的那个晚上,众人刚散会不到半小时,食品厂办公室的电话就骤然响起。
那是第一通询问热得快订货的电话,而且一来就是笔大单。
对方自称张大友,是L市一家私营企业的负责人,不知从哪辗转弄到了厂里的电话号码。
此人倒是大气,连价格都没问,开口就说“货都要了”,却紧接着抛出一个要求:先发货,后给钱。
当时陈峰听了差点没气笑,直接回了句:“货我不要钱,都给你?”
电话那头的张大友还迟疑着问是不是在开玩笑,陈峰冷冷回敬:“不是你先跟我开的玩笑吗?”随即“啪”地挂了电话。
真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想在这儿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简直是痴心妄想!
自那以后,订货电话便接二连三打了进来,有时甚至大半夜都有咨询或订货的电话铃声响起。
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不远千里,亲自赶到厂里。
对此,陈峰的答复始终如一:五天后,也就是今天,统一对外开始订货出售。
所以今天一早,陈峰便起了身,和妻女吃完早餐,就召集管理层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清晨八点,厂大门外已聚集了不少人。
“同志你好,订货请先在这里登记,另外需要缴纳一千元押金。”柳州客气地拦住一位试图直接进厂的青年。
“登记可以,但我是来订货的,凭什么要交钱才能进去?
难道你们还收进门费?”青年男子一听,脸上立刻写满了不爽。
“同志,我刚才说了,这一千元是押金,也是进入会场参加订货的基本资格。”柳州耐着性子解释,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而且您后续要是成功订了货,这一千元会直接算到货款里。
就算没订到货,也能凭登记的交款信息全额退还。”
“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到时候钱交了你们不退,我找谁去?”青年男子的脸色一阵难看。
别说他根本拿不出一千,就算有,那也是一千块,不是一块两块!
他本是县里的一个混混,最近见县里突然热闹起来,来了不少外地的有钱人,心里便活络起来。
昨天从一个外地人嘴里偶然听到,莲花村这边有个私人厂,似乎很有钱。
他当即动了歪心思,今天本想来混进厂里,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没想到直接卡在了大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同志,我都说了,钱肯定会……”柳州皱起眉头,他隐隐觉得这人不像是来订货的,反倒像是来找茬的。
可话没说完,就被青年男子拔高了音量打断。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个私人厂,进个门居然要收一千块钱!
简直是吃人血啊!国营厂都没你们这么离谱!”
随着青年的叫嚣,那些已经交了钱进了厂的,还有在门口排队等候的人,顿时都投来了饶有兴致的目光。
人群中,有几人眼神闪烁,趁机站了出来附和。
“就是!还一千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门是镶了金呢!”
“我看你们厂子是穷疯了吧?一人一千,怎么不直接要一人一万啊!”
“举报!我们要去举报……”
“大家听我说,我刚才已经说清楚了,这是一千块押金,然后……”柳州急得往前一步,想再次解释,可那几人根本不听,只顾着起哄。
柳州看向一旁的王晨阳,对方已经投来询问的眼神,意思是要不要直接驱赶。
他正拿不定主意,陈峰及时走了过来,算是解了围。
“安静!”陈峰一声大喝,随即径直走到那青年男子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你刚才说怕厂里不退钱?”
“是又怎么样?”青年男子被他这气势一压,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嘴上却依旧硬气。
“来,这里有一万。”陈峰说着,直接掏出十叠崭新的大团结,“啪”地摆在青年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你现在倒是先拿出一千来给大家看看?”
其实他定下这一千块钱的规矩,本意就类似后世的进场验资。
而且这个起点已经定得很低了,主要是为了甄别来人到底是真心订货,还是别有用心——比如混吃混喝想占厂里便宜的。
这几天已经来过好几波这样的人,有的还穿得人模狗样,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若是真有家境困难的,厂里绝不会计较。
可气就气在,有些人打着咨询订货的幌子,在厂里骗吃骗喝。
更有甚者,是来捣乱或搞破坏的。
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又谈何订货?这一千块不多不少,刚好能筛掉一部分人——一般人拿不出,拿得出的,至少具备一定的订货实力。
“我……我的钱都存在信用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