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珠刚冒出来,便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稀释,混入檐下那片浑浊的水流。
他顾不上疼,正要继续,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吃力地举着一把大大的油布伞,跑到他跟前,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油布递给他。
“沈叔叔,快包上!”她仰着头,眼神格外认真,“妈妈说,沈叔叔的手不能再伤了,这双手,可是给我们写了二十年的字呢。”沈星河猛地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指,那双手,曾无数次在深夜里执笔,在粗糙的炭报纸上书写着巷子的命运与未来。
而此刻,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孤独的书写者,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存在本身,都已经被写进了这条巷子的生命里,成为了被人们珍视和守护的意义。
那一瞬间,指尖的痛感仿佛奇迹般地消失了,仿佛这道伤口,这滴血,也正在以一种他未曾想过的方式,参与着某种无声的传承。
夜深了,雨早已停歇。
沈星河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借着廊下的灯光,仔细擦拭着今天用过的工具。
林夏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悄无声息地放在他手边的石桌上。
“今天王婆拉着我的手,说她做梦了,梦见你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踮着脚,往墙上贴第一张炭报纸的样子。”她轻声说道,目光落在沈星河那双专注而沉静的眼睛上,“可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从过去走过来的,倒像是……从很远的未来,一步步走回到了这里。”沈星河擦拭铁钳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淡然而温暖的笑意:“我不是回来了,是终于走到了我该到的地方。”话音未落,远处沉寂的巷口,忽然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孩童声音,带着一丝晨前准备的郑重:“今日菜价——大白菜,每斤八毛!”那是新一代的《巷讯》播报员,已经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沈星河听着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荡他抬起头,雨后的夜空被洗得干净透彻,像一块深不见底的黑丝绒,被两侧的屋檐裁成一条狭长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