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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翔图书 > 逆流韶华 > 第311章 灰账不留名

第311章 灰账不留名(1/2)

    晨光透过蓝布门帘在签到簿上洇出一片暖黄。

    林夏捏着铅笔的手悬在半空,指甲盖在纸页上压出个浅白的月牙——本该端端正正盖在“轮值记录”栏的编号章不见了。

    那枚铜制老章跟着沈建国三十年,刻着“先进生产者1985”的字样,边角被摩挲得发亮,平时总用红布包着压在灶棚的木梁上。

    “星河哥!”她踮脚扒着灶棚的木梁又摸了一遍,碎发扫过脖颈,“你见着叔的老章没?”

    沈星河正蹲在柴堆旁劈松枝,斧头悬在半空顿住。

    他记得昨夜帮父亲擦灶台时,还见那红布包好好躺在梁上,布角沾着点锅灰——父亲总说章上的灰是岁月,擦不得。

    “爸从不让人碰这东西。”他放下斧头,指节蹭了蹭眉骨,“再找找,可能滚到哪儿了。”

    两人把灶棚翻了个底朝天。

    腌菜坛后面没有,煤铲堆里没有,连沈建国常坐的破藤椅缝隙都摸过了。

    最后林夏蹲在墙角,指尖触到块潮乎乎的泥印,形状像有人蹲过又匆忙起身,草屑粘在泥里,还带着半枚模糊的鞋印——是解放鞋的纹路,和巷子里老工人们穿的一个样。

    “会不会……”林夏咬着下唇抬头,话没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沈建国的咳嗽声。

    老人拎着半袋新劈的柴禾跨进门槛,蓝布工装洗得发白,左胸的口袋还留着当年缝补的针脚。

    “找啥呢?”他把柴禾码在墙根,目光扫过两人绷紧的肩背,突然顿住,“老章?”

    沈星河喉咙发紧。

    他见过父亲宝贝这枚章的样子:每年厂庆前夜,老人会用软布蘸白酒擦得锃亮,对着台灯看纹路,像在看年轻时的自己——车间里最年轻的劳模,操作台上焊花飞溅,奖状贴满宿舍墙。

    “爸,可能是……”

    “不用找了。”沈建国突然转身,工装下摆扫过柴堆,几片松针簌簌落在他脚边,“该丢的,早该丢了。”他说这话时没看儿子,只盯着灶膛里未熄的余烬,喉结动了动,“我去后巷修张瘸子家的煤炉。”

    那天傍晚的粥棚格外安静。

    平时总爱凑过来聊两句的陈阿婆端着碗走了,赵师傅的桂花粥舀到一半又倒回去小半,连周小海都没像往常那样扒着窗台喊“我要葱饼”。

    沈建国没再来领粥,他的蓝布工装挂在灶棚的钉子上,空荡荡的,像片被风掀翻的叶子。

    沈星河巡巷时,月亮刚爬上老槐树梢。

    经过赵师傅家时,窗台上一团暗红的布角被风掀起,露出半截铜光——正是那枚编号章。

    他心跳陡然加快,蹲下身掀开布包,里面躺着张皱巴巴的烟盒纸,字迹歪歪扭扭,是父亲的笔迹:“老赵,这章该归队了,放你这儿代管。”

    代管。

    沈星河捏着纸条的手发颤。

    他想起上个月父亲蹲在旧厂门口的样子,围墙拆了一半,碎砖堆里埋着半截“先进车间”的铁牌。

    老人蹲在那儿扒拉了半小时,指甲缝里全是灰,最后捧起块带字的砖,说要拿回家垫花盆。

    原来父亲不是丢了章,是主动交了出去。

    他选赵师傅,因为这老头当年也是车间主任,最懂工人的体面——荣耀不能烂在泥里,可也不能总攥在手心硌得慌。

    沈星河把布包重新扎紧,轻轻压在赵师傅家门槛下。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包上,红布泛着旧旧的暖,像朵蔫了的石榴花。

    次日林夏试探着提议:“要不我找刻章师傅重刻一枚?就刻‘先进生产者1985’……”

    “不用。”沈建国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照得他眼角的皱纹忽明忽暗,“东西不在了,人才没了。”他说得硬气,可接下来三天,天没亮就去灶棚扫地,把柴堆码得整整齐齐,连松针都要按长短排好,动作比以往更认真,像在和谁较劲。

    沈星河看在眼里,夜里翻出母亲的旧工具箱。

    箱底躺着块铜片,是当年母亲做手工活剩下的,边角还留着她用刻刀划的小月亮——那是他十岁生日时,母亲给他做铜哨剩下的料。

    他借着台灯的光,用放大镜对准原章的拓印。

    纹路要复刻,“1985”那四个数字却被他悄悄改成了“2023”——那是他重生前在手术台上的年份,心跳停止的时刻,也是他重新看见父亲白发的时刻。

    刻刀落下时,铜屑簌簌落在桌布上。

    他想起父亲教他焊零件的夜晚,老人的手稳得像铁钳,说:“要让东西活过来,得把心刻进去。”此刻他的手有点抖,却刻得极慢,每道纹路都要对三次。

    天快亮时,新章终于做好了。

    铜面泛着温润的光,“先进生产者2023”的字样比原章浅半分,像片刚浮出水面的叶子。

    他把新章悄悄放进“灰田共耕区”的肥料箱,上面压了张卡片:“拾获者可兑一捆知识柴——知识柴是周小海的说法,指沾着书墨香的旧报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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