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那片多年潮湿的墙皮正簌簌往下掉,露出下面点点绿意。
"是香葱!"他蹲下来,用指尖轻轻扒开湿土。
三株细芽从灰土里钻出来,叶片上还沾着泥点,"妈当年种的香葱!"
记忆突然涌上来:十岁那年,母亲在墙角辟了块巴掌大的地,说"葱香能去灶灰的苦"。
后来老屋漏雨,那片地就被水泥封了,没想到种子竟在灰土里睡了二十年。
沈星河找了个陶盆,小心把芽苗移栽进去。
松针土是从后山挖的,他蹲在地上筛了三遍,怕硌着嫩根。
最后把陶盆摆在母亲遗像旁,阳光透过雨幕斜照进来,叶尖的水珠亮得像星星。
当晚记"柴火账本"时,他在新页画了株歪歪扭扭的葱苗,旁注:"第三年春,可割头茬。"笔锋顿了顿,又补了句:"妈,这次我守着。"
电话铃是在深夜十点响的。
沈星河刚给陶盆浇完水,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动得发烫。"沈先生,市环保局的通知。"街道办老张的声音带着歉意,"老巷列为重点整治区,月底前必须拆除所有明火灶台。
这是最后通牒。"
听筒里的忙音刺得他耳膜发疼。
沈星河摸黑走进厨房,月光从破了块玻璃的窗户漏进来,照在灶台上的全家福上。
母亲的笑脸被玻璃压得有些变形,却依然带着那种温温的、能把灶火捂暖的笑。
他翻开母亲残留的水质分析手稿,泛黄的纸页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一行小字突然撞进眼里:"吸附周期:七日为限。"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稿纸哗哗响。
沈星河站起身,伸手吹灭了案头的油灯。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灶膛里的灰烬:"还来得及。"
窗外的雨还在下,老巷的青石板被冲得发亮。
某个窗子里亮起一盏灯,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像星星落进了人间的烟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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