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尽管被疤脸拼命向后拖拽,红姐的一只脚的脚尖还是堪堪沾到了那窜动着致命电弧的水面!一股无法形容的、强烈的麻痹感和剧痛瞬间从脚尖疯狂窜遍她的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几乎瞬间瘫软下去!疤脸也感到抱住她的双臂传来一阵强烈的酥麻和刺痛,但他咬紧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死命地将她向后猛地一拽,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后方相对干燥一些的苔藓地上。红姐倒在地上,全身大部分肌肉仍处于麻痹状态,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动弹,只有眼睛还能死死地、绝望地瞪视着前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木香也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通过她操控的藤蔓传导而来!那感觉如同烧红的针尖狠狠刺入她的精神核心!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力瞬间彻底溃散,拉扯阿丽的藤蔓骤然断裂!“噗!”她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眼前彻底一黑,软倒下去,被旁边的山狗下意识地扶住。
就是这致命的、不足一秒的迟滞!足够了!那条变异电鳗的巨口已然如同死亡的陷阱般彻底合拢,布满利齿的上下颚狠狠咬穿了阿丽的小腿!骨骼碎裂的轻微声响被电流的爆鸣声掩盖。
恐怖的高压电流在瞬间贯通了阿丽早已虚弱不堪的身体!她甚至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就像离开了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扭曲地抽搐了几下,那双刚刚还洋溢着虚幻喜悦光彩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死灰,所有生机在刹那间被彻底抹去。
电鳗冰冷的复眼似乎扫过岸上无力的人类,带着一丝捕猎成功的漠然。它强有力的身躯猛地一摆,咬着重物,轻松地就要将猎物拖入幽暗冰冷的深水之中。
“不!不!放开她!阿丽!阿丽!!”红姐瘫在冰冷的苔藓地上,身体大部分仍无法动弹,只有喉咙能发出撕心裂肺、扭曲变形、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与尖叫。
她徒劳地向着水域方向伸出手,手指死死地抠进冰冷湿滑的苔藓和泥地里,划出血痕。她只能眼睁睁地、无比清晰地看着阿丽那失去所有生气的、软垂的身体被那恐怖的生物轻而易举地拖入幽蓝的、深不见底的河水之中,只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串急促翻滚、然后又迅速消失的气泡,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气味……
水面荡漾了几下,很快便恢复了之前那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光滑如镜,再次倒映出周围幽蓝的苔藓光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阿丽最后消失的地方,水面上缓缓地、绝望地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最终也归于无形。
红姐的身体依旧僵硬地瘫在原地,眼睛瞪大到了极限,瞳孔剧烈收缩,里面满满地、只剩下那片吞噬了阿丽的、幽蓝死寂的、平静得令人发指的水面。所有的光彩、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空、碾碎、化为虚无。
几秒钟绝对死寂的沉默。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呼吸。然后。
“啊……啊啊啊——!!!!”
一声极其凄厉、扭曲、尖锐得划破沼泽压抑空气、充满了无尽痛苦、绝望、不甘与疯狂的尖叫,猛地从红姐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仿佛不是人类所能发出,蕴含着太多太多的破碎与毁灭。
她像是终于从麻痹中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却又像是被这巨大的打击彻底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然后又无力地瘫软下去,额头抵着冰冷肮脏的苔藓地,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头皮都撕扯下来,发出持续不断的、如同受了致命重伤的野兽般的哀嚎与呜咽声。那哭声里不再有语言,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悲恸与绝望。
又一个……小娟之后,一路相互扶持的阿丽……就在她的眼前……以如此近在咫尺却又无能为力的方式……被吞噬了……
崩溃了。
红姐,这个队伍里最为坚韧、始终像大姐一样照顾着所有人的女性,在这一刻,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碎裂,化为一片废墟。
木香在山狗的搀扶下,虚弱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片恢复平静的水面,嘴唇无声地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沼泽最深处的寒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彻底淹没了她,冻结了心脏。
疤脸和黑子沉重地站在原地,看着彻底崩溃、哭得撕心裂肺的红姐,看着阿丽消失的那片死亡水域,脸上只剩下一种经历过太多死亡后的麻木与深不见底的悲凉。连山狗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也倒映进了又一份沉重的死亡,变得更加晦暗。
铁塔依旧静静地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对他身边发生的又一幕人间惨剧毫无所知。
阿丽,没有死在恐怖的虫潮、致命的毒雾和可怕的吞噬者手中,却在这片看似平静美丽、实则充满诡异迷幻与杀机的幽蓝苔藓地,以最令人无力、最令人心碎的方式,失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