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山狗暴跳如雷,一步跨到阿丽面前,居高临下,唾沫几乎喷到她脸上,“她撞你你就摔?你他妈是豆腐做的?!站不稳你还有理了?!摔就摔了,你他妈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引不来更多怪物把我们都害死是不是?!你个自私自利的蠢货!废物!”
“够了!!!”红姐猛地一步跨到阿丽身前,如同一堵愤怒的城墙,她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眼神锐利得如同两把剔骨刀,狠狠刺向山狗兄弟:“蚂蟥袭击是意外!谁他妈想被咬?!小娟第一次进这种鬼地方,被吓到尖叫是本能!阿丽被撞倒是意外!你们被咬是因为你们自己防护不周,把皮肤露在外面!有本事对着蚂蟥使去,对着两个吓坏了的姑娘逞威风,你们算什么男人?!孬种!”她的话语如同重锤,带着长期在生死边缘处理伤患积累的威严和怒火。
“本能?意外?”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猫,终于叼着他那根从不点燃的烟斗,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油滑和阴阳怪气,
“红姐啊,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疤脸队长出发前可撂下话了,想活命,就得‘拿出点用处来’。在这鬼门关前面,‘害怕’和‘意外’就是最没用的东西,是会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的!”他浑浊的老眼扫过哭成一团的阿丽和吓得几乎失禁的小娟,又瞥了一眼暴怒的山狗兄弟,嘴角勾起一丝刻薄的弧度,“山狗兄弟话是糙了点,但理儿,可不糙。刚才那一下,要不是红姐你手快,疤脸队长反应及时,咱们这支队伍,哼,恐怕就不止是被咬几口这么‘幸运’了。万一引来的是一群蚂蟥,或者更‘热情’的玩意儿……”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留下无尽的恐怖联想,成功地让本就凝重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连红姐都一时语塞。
黑子蹲在稍远一点的、相对干燥的苔藓地上,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强弩弓弦和腰间的金属捕兽夹,仿佛这场激烈的争吵与他完全无关。只是他紧锁的眉头和不时警惕地扫视周围芦苇丛、尤其是刚才袭击来源方向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和对环境的深深忧虑。
铁塔茫然地看看暴怒咆哮的山狗,又看看泥水里哭喊的阿丽和愤怒的红姐,最后低头看看自己小腿上已经不鼓的伤口,瓮声瓮气地、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蚂蟥……好喝吗?血……”这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疑问,在此刻的语境下,显得格外诡异和讽刺,更是火上浇油。
“好喝?!好喝你妈!”山狗正在气头上,听到铁塔这蠢话,更是火冒三丈,调转枪口骂道,“你个傻大个!要不是你堵在后面跟个木头似的,那鬼东西能蹦到你腿上?!废物!都是废物!”
阿丽在红姐身后,听着老猫那杀人诛心的风凉话,感受着山狗兄弟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恶毒目光,承受着铁塔那傻乎乎的补刀,以及周围其他队员投来的或冷漠旁观、或隐含责备、或仅有一丝微弱同情的目光,巨大的委屈、孤立无援的绝望和身体上的剧痛彻底击垮了她。她猛地抱住头,发出歇斯底里的、不似人声的嚎哭:“啊啊啊——!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活了!这鬼地方!你们都是魔鬼!让我死!让我死啊——!”她疯狂地用头撞击着身边的泥地,状若疯癫。
小娟更是被这狂暴的场面彻底吓懵了,连哭都不敢出声了,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都浑然不觉,身体缩成一团,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空白和恐惧。
木香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边缘,背靠着一片覆盖着厚实、冰凉、饱含水分的深绿色苔藓的朽木。她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影子,冷眼旁观着这场人性丑恶的集中爆发。激烈的争吵、恶毒的谩骂、崩溃的哭嚎、刻薄的嘲讽……这些声音在她耳边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背后掌心下那片冰凉湿润的苔藓上。
木系异能被她小心地、最大程度地收敛着运转。她并非在详细探查,而是将感知凝聚成最细微的触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仅仅是为了感知水面下最汹涌的暗流。芽芽与她心意相连,小家伙传递来强烈的恐惧和示警意念。
“不怕,芽芽,我在……”木香在心中安抚,同时小心的将异能散开。
感知的涟漪悄然扩散。
反馈回来的信息,如同冰锥瞬间刺入脊椎!
无需详细分辨种类和数量,那反馈回来的、来自四面八方、脚下、水中、空中……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生命信号,就足以说明一切!
太多了!太近了!太活跃了!
脚下泥沼深处:无数代表着小型嗜血生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