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辘辘声响。
车厢内,柳琳琅握着沈明珠有些冰凉的手,轻声安抚:“今日世子立了大功,北疆颜面扫地,短期内应不敢再生事端。咱们回去早些歇息,明曦他们还等着呢。”
沈明珠依偎在母亲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沈君瑞骑马护卫在侧,玄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马车驶入将军府所在的街巷,府门前高悬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门口肃立的沈家护卫。府内亦是灯火通明,显然都未安寝,等待着他们归来。
沈君瑞翻身下马,正要吩咐亲卫加强警戒,异变骤生!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从斜刺里一处高耸屋脊的阴影中电射而出!
目标,赫然是刚刚踏下马车、立足未稳的柳琳琅!
那箭矢来势又快又刁钻,可见射箭之人狠毒到了极点。
“母亲!”沈明珠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转瞬的变故,让她腿都有些发软,僵在了原地。
沈君瑞瞳孔骤然一缩,甚至来不及拔剑,情急之下竟以剑鞘为棍,灌注全身劲力,精准无比地横抽在那支致命的弩箭箭杆之上!
精钢箭杆与坚韧的乌木剑鞘猛烈撞击,爆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弩箭被这股沛然巨力生生砸得偏离了方向,深深钉入将军府厚重的朱漆大门门框,尾羽犹自剧颤不止!
“保护夫人小姐!”沈君瑞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打破了死寂!
门口守卫的护卫反应亦是极快,瞬间拔刀出鞘,结成盾阵,将惊魂未定的柳琳琅和沈明珠牢牢护在中心,刀锋齐齐指向弩箭袭来的方向!
沈君瑞目光如冰,死死锁定那处屋脊。
夜色浓稠,只隐约瞥见一道比夜色更深沉的影子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鬼魅,显然一击不中,立刻远遁。
“追!”沈君瑞毫不犹豫下令。
两名护卫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处屋脊。
府内得到示警,更多护卫持着火把兵刃涌出,一时间将军府门前亮如白昼,兵甲铿锵,杀气凛然。
沈君瑞快步走到门边,亲手拔下那支几乎没入门框的弩箭。箭簇幽蓝,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箭杆之上,一个细小的、用特殊凹刻法留下的狰狞狼头标记,清晰可见。
“北疆狼卫……”沈君瑞的声音冰寒刺骨,捏着箭杆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他早知北疆恨毒了沈家,却没想到竟胆大至此,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柳琳琅脸色苍白,在沈明珠的搀扶下勉强站稳,看着他手中那支毒箭,后怕与愤怒交织。
“娘,明珠,你们先进去歇着,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面对母亲和妹妹,沈君瑞神色缓和几分,刻意压制下,语气也并不显得生硬。
知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柳琳琅与沈明珠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进入府中。
将军府厚重的府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沈君瑞将毒箭紧紧攥在手心,目送她们进入府中后,抬头望向北疆馆驿的方向。
漆黑的夜晚如同张开大嘴的野兽,似已露出了獠牙。
将军府正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凝重。
柳琳琅坐在位置上,强自镇定,脸色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沈明珠紧紧挨着她,手心全是冷汗。
沈忠国今日不会宿在府上,因此这会儿主位上坐着的是面露担忧的秦黎。
那支淬着幽蓝寒光的毒箭,此刻正静静躺在铺着锦缎的托盘里,置于厅中主案之上。狰狞的狼头标记在烛火下越发的狰狞。
“狼卫死士……阿史那·卓昀,他好大的狗胆!”秦黎面色阴沉,看着那支剑:“竟敢在炎国京城,在天子脚下,行此卑劣刺杀之事!这北疆人,真当我沈家是泥捏的不成?!”
沈君瑞站在厅中,玄衣染尘,眼中却闪着寒意。
他详细回禀了遇袭经过及追查结果:“那刺客身手极为高明,一击不中,遁走如风,两名护卫追至街角便失了踪迹,应是早有接应。箭上标记确是北疆王庭直属狼卫无疑。”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当时我看得清楚,目标直指母亲,此乃报复。一来今日北疆使团输了比试,落了面子,而来父亲最近大获全胜,我沈家,已然是他王庭眼中钉、肉中刺。”
沈家与北疆王庭的纠葛甚至能从沈忠国那一代说起,这么些年,若是没有沈家驻守,平塘怕是早已沦陷。
也怨不得他们会如此痛恨沈家。
“可是大哥、祖母——”
沈明珠定了定神,声音虽轻,却异常冷静:“狼卫死士潜入京都,且能精准掌握我们归府的路线和时机发动刺杀,绝非易事。府外必有内应,或是……城中有人为其提供了庇护与便利。”
秦黎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