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糟老头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破旧的摇椅上，睡得正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前……前辈？”
秦川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您不是……已经……
“唔……吵什么吵……”
庄周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一脸被人打扰了清梦的不爽。
他看了看秦川，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撇了撇嘴。
“怎么又做梦梦到你了？真是阴魂不散。”
秦川：“……”
他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您……您没死？”秦川的声音都在发颤。
“死？”庄周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谁死了？我不是一直在这儿睡觉吗？”
“可是……可是刚才，您为了摆脱那个怪物，不是已经……”秦川急切地比划着。
“哦，你说那个啊。”
庄周恍然大悟，随即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那不是‘死’，那叫‘醒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去跟一个黑乎乎的丑八怪打架。结果打到一半，发现这个梦一点都不好玩，还很麻烦，我就不想玩了，直接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梦，不就没了吗？”
秦川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所以……刚才那个舍身自爆，同归于尽的悲壮场面，在您老人家看来，就跟我们普通人做噩梦被吓醒，然后翻个身继续睡，是一个道理？
这……这也太“逍遥”了吧！
“那……那个怪物……”
“它把我的梦给弄脏了，还想抢我的梦，我就把它从我的梦里踢出去了。”庄-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那家伙也确实有点门道，把我吵醒了，害得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你说烦不烦？”
秦川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大佬了。
合着您老人家不是受了重伤，只是没睡好，有点起床气？
“好了好了，别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庄周伸了个懒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这次算我倒霉，被你这个小家伙从梦里薅了出来，还惹了一身骚。说吧，把我叫出来，到底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说完我好继续睡觉。”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赶紧说完赶紧滚蛋，别耽误我睡觉”的不耐烦。
秦川闻言，精神一振，也顾不上纠结庄周的生死问题了，赶紧将始皇帝陨落，华夏联军群龙无首，以及那个怪物临走前的威胁，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前辈，我们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川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迷茫和悲痛。
“哦，那个穿龙袍的小子啊。”
庄周听完，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胡子，点了点头。
“他不算真的死了。”
秦川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您说什么？！”
“我说，他没死透。”
庄周走到茅屋前，指了指梦境之外，那片虚无。
秦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的视线穿透了梦境的壁垒，看到了现实世界中，那座依旧矗立在天堂废墟中央，散发着无上威严的……东岳泰山！
“那个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庄周啧啧称奇。
“他不是死了，他是……把自己，变成了‘山’。”
“他将自己的‘皇权’、‘意志’、乃至‘神魂’，与他召唤来的那座泰山，与整个华夏的‘国运’和‘地脉’，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没有死，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现在，他就是那座山，那座山，也就是他。”
秦川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想起了始皇帝消散前，那化作漫天光雨，融入华夏众神和将士体内的景象。
又想起了始-，曾以无上伟力，将现实中的泰山，从万里之外的华夏大地，强行召唤到这片战场！
原来……那一切，都是铺垫！
始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硬吃了四大傀儡的致命一击，然后，在生命消散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所有，都注入到了这座承载着华夏“天人感应”和“国运图腾”的神山之中！
他，以泰山为陵，以国运为棺，将自己……埋葬了！
“那……那我们……可以复活他吗？！”秦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可以，但很难。”
庄周说道。
“他现在，是一种‘概念’的存在。就像我，是‘逍遥’，是‘梦’。而他，是‘皇权’，是‘一统’，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