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贫苦夫妻,还是上了岁数的,能招谁惹谁引来杀身之祸?若非招惹来的祸事,又能因何被杀?自然是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路,一般来说也顶多是训斥几句,踹上两脚,真是到不了要命的地步,若是真的要命了……邹怀仁一下想到万年县的案子牵扯到谁,浑身的汗毛顿时便立起来了。
可见他并非无脑,只是鲜少用在政事上罢了。
待李昭一行人回来,徐亮与他低语一番,正是与他推断一致,瞬间心口疼的毛病就要发作,好在徐亮说:“大人是有福之人啊,遇到了我们,也算是帮大人渡过此劫。”
邹怀仁瞬间又舒坦了,他紧紧拉着徐亮的手问:“去何处抓凶犯?”
“哎呀,这可说不好,但大人放心,我们会写好书信,大人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万年县,青城府府衙推官现就在万年县,他看过书信自然会派人前来替大人捉凶,大人只管等着吏部嘉奖便是了,这次的命案大人能秉公处理,不仅为民伸冤,还间接替朝廷解决了一大隐患,功劳可想而知。”
邹怀仁乐得见牙不见眼,以至于一激动,除了命人快速将书信送去万年县外,还在李昭他们离开的时候送了不少盘缠。
李昭说:“收!”
……
此时天色已黑,邹怀仁亲自送到城门与守城的几位官兵一起目送几人消失在夜色中。
路上,裴空忍不住嘲讽道:“还以为你有些良心,是为了那两户人家伸冤的,闹了半天是为了讨些盘缠,真真是难为你想得出来。”
李昭专心骑马,没搭理裴空,倒是徐亮接话了:“你以为那封信是送给谁的?”
“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怎还会问出这等样的问题?那魏推官你也见过,你觉着他会善待那狗官?”
裴空顿时明白过来,看向李昭的方向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苏伯手一扬,裴空的马突然抬起前蹄一阵嘶鸣,若非裴空马术精湛,这时候怕是已经折胳膊折腿了,可也是因苏伯的教训,裴空直到追上车队,再未出声。
……
天亮了,车队还在缓缓前行,裴空坐在马车里嘴里一直碎碎念,终是将徐亮念醒。
徐亮坐起身,没好气的问:“你跟着我们也非一日两日了,若是镖局真的曾经要过你爹娘的命,又怎会留你到现在?我是想不通你那脑子里都是什么?怎就没长一些人性?”
“你才没人性呢!你们觉着她好,她不是一样收了那狗官的银子?不过是装作正义的模样,可骗不过我!”
“你是见她收了银子,不少吧?”
“正经不少,我看着要比你们走这趟镖挣得还多。”
“银子呢?”
“我怎知道!”
徐亮深吸一口气,耐心的问:“咱们可是一块儿追上车队的,然后各自上车歇息,你看见谁带着装银子的袋子了?那些银子都装在怀中?颠簸一路还不都掉了?”
裴空认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他试探的问:“没收?”
“你也知那知县是狗官,狗官哪有不贪的道理?这点银钱对他来说不叫什么,不收白不收,可对那些贫苦百姓来说,能分到几块碎银都能过个好年。”
“你是说……”
“苏伯来去无踪影,你又一心盯着昭儿想找她不是,自然不会注意,你忘了县衙里还有一个被诬陷又刚刚没了发妻的苦命人,咱们走了,知县必定赶紧将那人放了,那人即便回家又如何过活?苏伯将银子送去那处窄巷,唉,也是盼着那人到家之后看到银子能多个活下去的念头,总要先活下去吧,还有那些邻里,知道替老实人说话,便值得过个好年!”
裴空呆傻的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吭声。
……
这一日车队行的慢,主要是为了让大家歇息一下,李昭说后面几天要赶路了。
中午,李昭骑在马上晒太阳,像是不经意的便到了裴空身旁,二人并排骑着马,一开始谁都没坑声,别人也故意拉开距离。
只留阿水紧跟在二人后面。
“有话就说,吭哧瘪肚的。”裴空有些不耐烦了:“但你要是想讲我的身世,那你就省省吧,现在谁的话我都不信!”
李昭还是没说话。
裴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等了好一会儿李昭还是没有动静,便又急道:“你到底想说啥?没话就一边去,我还想着抓几只田鼠玩玩呢!”
李昭顿时便急了:“裴家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孙子!”
“怎么就不能有我这么一个孙子?!”
“裴家人都是铮铮铁骨……”
“我也一身铁骨!”
“裴家人都通情达理……”
“我也达理!”
“你能等我一气儿夸完了再接话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