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衙役跑来说县尊想先见见众人再说去死者家的事。
李昭看向徐亮,徐亮微微点头。
……
邹怀仁是想仔细问问万年县的事,他觉着他这里的命案都已准备妥当,即便那妇人当堂撞死,他努努力也能应付,不过是所谓悠悠众口,日子长了,百姓自然也就忘了,肚子都吃不饱呢,还有工夫日日念着这件事?不过是要多使些银钱罢了。
想到银钱,邹怀仁肉疼了一下。
既然这些贵人是来给他提醒的,邹怀仁觉着自然不会抓着这个案子不放,只要不是万年县的凶犯跑来犯案,便还照之前安排的做便是了。
至于这些人为何会来给他提醒?邹怀仁觉着必是受过谁的嘱咐,可见每年往洛京城送的礼,没有白送,至于那个纨绔……别管是谁家的,不过是棒槌,无需多虑。
邹怀仁觉着自己捋顺了,正好衙役跑来禀报那些人要去死者家看看,邹怀仁有些不高兴了,便说先叫过来再说。
邹怀仁迎在二堂院中,徐亮疾步上前,看着很是着急,忘了行礼,走进之后便低声说:“大人怕是摊上大事了!”
刚刚被邹怀仁理顺的脑子一下子又乱了,他紧张的问:“此话怎讲?”
“大人是不是收了谁的银钱?”徐亮压低声音问。
邹怀仁瞪着迷茫的眼睛摇头:“没有啊。”
这与徐亮预料的回答不同,原本准备好的话已经出了嗓子眼就要说出来了,脑袋命令之下紧急刹车,徐亮被噎住了,呆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邹怀仁的表情,不似作假,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李昭,而后深吸一口气,低声耐着性子问:“大人没收钱便敢这般断案?”
邹怀仁很无辜的反问:“不然呢?上哪抓凶手去?”
苏伯耳朵好使,这时冷哼了一声,嘟囔道:“这要是周猛在,他脸早着地了。”
裴空纳闷的看向苏伯:“周猛不会点别的吗?”
李昭垂头想着什么,阿水扭头低声问苏伯:“这又是个狗官?”
苏伯点头。
邹怀仁答的理所应当,又怕徐亮不能完全理解,还补充说明了一下:“眼瞅着便到吏部考核日子了,这要是留了一起悬案,我这一年白忙乎了。”
徐亮搓了搓脸,说:“大人若是继续这般想,怕是这辈子都白忙乎了。”
邹怀仁听了这句吓得不轻,拉着徐亮走到院子一角,低声哀求道:“你可得跟我说实话,你们沿途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们之前说万年县的凶犯还未曾归案,是不是……还是洛京城有什么我们这些外官不知道的……”
徐亮不耐烦的巴拉掉邹怀仁拉着他的手,打断邹怀仁说:“你放走真凶便是灭门的罪,懂了?”
邹怀仁急道:“我怎知真凶是何人?”
“你不知道也不能用旁人顶罪啊!万年县的案子牵扯了哪些人你不知道?不清楚的话,使银子去洛京城打听一下,这节骨眼上你还敢如此,如此,哎呀,赶紧将之前写好的文书都烧了吧,待我们去过死者家中,抓到真凶,便算是送你一件功劳吧!”
邹怀仁哦哦了两声,脑子快速的转动:真说抓住真凶,当然是极好的。
只是一个念头的工夫,徐亮已经转身朝院门口走了,邹怀仁觉着有话没说完,张着嘴又不知道说啥,这时徐亮突然又转身,没好气的说:“命人带路!”
……
死者的家在一处窄巷深处,窄巷仅容两人挤身过,路面是坑洼的泥地,周围住户多是黄泥夯墙、茅草覆顶的矮屋,偶见晾衣绳在院中,挂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风一吹便晃得像招魂幡。
一行人一个挨一个的走在窄巷中,偶遇对面有人过来,还要侧身让过。
裴空走在中间,不耐烦的朝前面的阿水吼道:“坡脚的,你走快些!”
‘啪!’的一声,裴空只觉着眼前黑影一闪,紧跟着肩膀生疼,若非前面的阿水挡着,他怕是扑倒在地了。
“我知那贼人将你养废了,可没想到废成这样!谁生来愿意身带残缺?人无善心怎会有善念?无善念又怎会有善举?无善举与恶人何异?你……啊!”
李昭正气愤的训斥,哪知一只瘦弱的老鼠顺着墙角路过,被李昭一眼看到,她是如何闪身过来的,一声惊叫后便又如何闪身回去了。
裴空还没反应过来,苏伯已经抛出一根针,老鼠不动了。
徐亮叹气,阿水摇头,裴空看了眼老鼠又看了眼前面缩着脖子,紧闭双眼的李昭,想明白怎么回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再笑,我便让你与那老鼠一般。”
苏伯阴恻恻的说了一句,裴空即刻收敛笑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前行。
……
李昭拉着阿水的手,闭眼走到死者家门口。
衙役推开院门,阿水坡脚跺了跺地,提醒有些不该有的物种回避。
徐亮说:“穷成这样了,应该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