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漂亮,既劝了爷爷,又顺了奶奶的意,显得自己顾全大局,一心为家。
张金花听了,果然觉得这个大孙子懂事,会说话,看他的眼神都慈爱了不少。
但大房媳妇韦氏,也就是吴藏海的娘,心里头可就堵上气了。
她低着头,使劲嚼着嘴里的窝头,心里把儿子骂了千百遍:这个傻儿子!瞎充什么好人!给那傻子治病不得花钱?那钱从哪儿来?还不是从公中出!
公中的钱以后都是要紧着她儿子读书考官的啊!这下好了,被这傻小子一句话,可能就要白白流出去不少!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她气得肝疼,又不敢当面驳婆婆和儿子的话,只能暗自憋屈。
张金花被大孙子一番话顺了气,直接拍板:“藏海说得在理!打听,必须派人好好打听!”她眼睛在饭桌上一扫,最后落在三儿子吴铁根身上,“老三,你常在外头跑,认识的人多,门路比我们这些窝在村里的广。
这事儿就交给你!你去仔细打听打听,那个龚神医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尤其问问,他治傻病拿不拿手,打听清楚了回来回话!”
吴铁根正默默吃饭,没想到这差事落到自己头上,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应下:“诶,娘,我知道了,我明儿就去找人问问。”
事情定了调,黎巧巧作为吴铁牛的媳妇,表面功夫必须做足。
她立刻站起身,脸上是满满的感激,先对着张金花:“谢谢娘!谢谢娘为铁牛操心!”
然后又转向吴藏海,福了一礼:“也多谢海哥儿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费心了!”
她表现得情真意切,挑不出一点毛病。
吴老爷子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满意,但也没再反驳,沉着脸继续吃饭。
一顿晚饭,就在各怀心思中吃完了。
晚饭吃完,碗筷一撤,张金花那眼刀子就嗖嗖地往韦氏身上刮。
韦氏屁股刚离开板凳想开溜,老太太的嗓门就吊起来了:“老大媳妇,这碗筷堆着等谁洗呢?灶台油乎乎的看不见?猪喂了吗?一天天的,眼里半点活计没有,就等着吃现成的?”
韦氏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憋屈得要死,却又不敢顶嘴。
只得讪讪地站住脚,小声嘟囔:“这就去,这就去……”
旁边吴藏海一看,立刻摆出孝子贤孙的架势,上前一步道:“奶,您歇着,这些杂活让孙儿来帮娘做便是。读书人也当知孝悌,体恤父母。”
说着就真要挽袖子去碰那油乎乎的碗。
这可把韦氏心疼坏了!
她儿子可是童生老爷,以后要当官老爷的,金贵得很,哪能干这种粗鄙活计?
赶紧一把拉住儿子,急声道:“哎哟我的儿!这可不行!这粗活哪是你这读书人干的?快回屋温书去!娘来,娘来就行!”
她狠狠瞪了婆婆一眼,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认命地收拾起碗筷,叮铃哐啷地搬去灶房,发泄似的用力刷洗。
吴藏海被母亲推开,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对着张金花歉意地拱拱手:“奶,那孙儿先去温书了。”
转身回屋时,嘴角却弯了一下。吴铁柱在一旁抽着旱烟,看着儿子这般懂事,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小儿子吴庆临和吴哲浔,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大哥,觉得大哥真是又厉害又孝顺。
……
四房屋里,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黎巧巧脸上的表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压低声音对还在那歪着头傻笑的吴涯说:“别装了,人走了。”
吴铁牛瞬间收敛了那副痴傻相,眼神变得清亮,虽然脸上还沾着点饭粒,看着有点滑稽,但气质已然不同。
他随手抹了把脸:“嗯。听到了。”
“吴藏海突然提起神医,绝没安好心。”黎巧巧冷笑,“书里写过一段,这个龚神医脾气古怪,医术是有,但失手治死人的情况也不少。后来吴铁牛就是被‘意外’治死的。
他这会儿提出来,分明是想借刀杀人,提前除掉你这个累赘,好把家里的资源全都集中到他大房头上,真是打得好算盘!”
吴涯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讥笑:“意料之中。他那种人,表面仁义道德,肚子里全是算计。不过,他这算计,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将计就计?”黎巧巧眼睛一亮。
“对。”吴涯点头,“他们不是想请神医来治我吗?正好!等那神医被请来,不管他有没有真本事,我就趁那个机会,治好了傻病!”
黎巧巧一拍手:“妙啊!这样你恢复正常就顺理成章,再也不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