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渐西,便开口道:
“大哥,今日天色着实不早了,我们这便告辞。
大哥在家务必好生保重身体,改日我们得空,再来探望。”
言罢,又吩咐石宝留下约莫二十两银子。
阎父正欲推辞,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爹爹,您身子可好些了?
女儿再凑上几日钱,便能给爹爹抓一剂药啦……”
“姐,是我姐回来咯!”
阎小虎一听这声音,立刻蹦蹦跳跳地朝着门外跑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姐,我姐夫……不,石宝哥哥来啦!”
虚掩着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身着碎花小袄的姑娘,顺势将冲出去的小虎揽在怀里,轻声说道:
“小虎今天乖不乖呀?
有没有惹爹生气呀?
瞧,姐姐给你带啥好东西啦?”
说着,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那姑娘将油纸包递给阎小虎,笑着说:
“快打开瞧瞧。”
阎小虎满心欢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只见里面是两块饴糖,黄澄澄、亮晶晶的,在昏黄的光线里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小虎兴奋得两眼放光,一把抓起一块,就要往嘴里塞,突然又停住,把糖递到姐姐嘴边,说:“姐姐先吃。”
姑娘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小虎的头:
“姐姐不吃,小虎吃,吃了快快长大。”
小虎这才把糖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散开,他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姐姐,糖真甜。”
这时,姑娘抬眼,才瞧见屋内的花荣、石宝等人,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与诧异。
阎父见状,忙招手让她过来,说道:“娇儿,快来见过这几位恩公。
若不是他们,为父今日还不知会怎样呢。”
娇儿依言走到众人面前,盈盈下拜,轻声说道:
“多谢诸位恩公对爹爹的照拂,小女子感激不尽。”
花荣赶忙伸手虚扶起她,说道:
“姑娘不必多礼,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石宝在一旁看着女子,见她虽衣着朴素,却生得眉清目秀,举止间透着一股温婉之气,不禁微微红了脸,目光也有些躲闪。
这时,阎小虎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对石宝道:
“姐夫……不,石宝哥哥,这就是我姐,我可没骗你吧!”
阎小虎话音刚落,只见石宝那原本黝黑的脸膛,瞬间涨得如同猪肝一般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哥哥,我……我出去看看袁朗哥哥他们找到住处没有!”
说完,转身急匆匆地朝门外跑去。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武松,瞧见石宝这般落荒而逃的模样,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花荣与武松向阎父抱拳告辞,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走着走着,花荣扭头看向武松,开口问道:
“武松兄弟,你说这天底下,似阎老哥这般的人家,多也不多?”
武松不知花荣话里意思,微微皱眉,目光里透着思索,沉吟片刻道:
“哥哥,这世间命运比阎家还悲苦的,真如过江之鲫,犹不胜数。”
花荣轻轻点头,神色愈发凝重:
“是啊,这天下可怜人很多,阎老哥一家的遭遇,也着实叫人心生怜悯。
可你瞧,即便日子难成这样,阎老哥依旧守着本分,没因贫病交加就做那偷鸡摸狗、昧良心的勾当。”
武松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却没言语,只静静听花荣往下说。
花荣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武松的眼睛,语重心长道:
“武松兄弟,这世间事,纷乱复杂。
咱们行走江湖,凭着一身武艺,难免遇上各色人等、各样事端,也会有人对咱们有恩。
但切不可只图那点恩情,就去做违心之事。
便如阎老哥这般可怜人,身处困境仍守着底线,咱们更不能仗着有一身力气,就肆意妄为,沦为那看似行善、实则滥杀无辜的‘烂好人’。”
武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花荣看他这模样,心里暗叹:
“但愿你日后,莫要为了那所谓的情谊,不分是非、不辨好歹,成了别人的‘打手’才好!”
花荣等人离了阎家,阎父吃了药,便昏昏沉沉睡去。
妇人这便恢复了往日模样,瞪着阎惜娇骂道:
“死妮子,今日挣了多少铜钱,快拿出来,娘替你收着!”
阎惜娇下意识捂住钱袋,低声道:“没挣着钱!”
“哼!没挣着钱?你回来时巷口那动静,老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