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妍话还没讲完，就被陈默打断了。
“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恋人之间有太多的隐瞒，我希望我们彼此能尽量坦诚。”
叶妍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被陈默堵在喉咙里了。
呼呼的风声透过话筒，在叶妍耳边刮过。
寒风被旁边的这堵墙挡掉不少，但她的小手还是冻得通红，却依然固执地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我...下午会去跟老师说......”
后面的声音很小，陈默没听清楚，但他没有出声询问，而是静静等待着。
直到...
“我想去。”叶妍轻声说道。
轻轻的三个字，如同炸雷般响在两人耳边。
“......”
“......”
“知道了。”
电话那头，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只回了这简单的三个字。
听到这听不出喜怒、没有任何评价和回应的三个字，叶妍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电话两端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挺好的，那没什么事的话......”
“我们会分手吗？”
叶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
陈默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滑过的冬日景象，无声地笑了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心便隔如山海。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出国交流学习这事......你们学校，是什么时候正式开始选拔、通知到你们个人的？”
叶妍的瞳孔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她张着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
“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陈默一声轻笑，那笑声像一根细针，扎得叶妍心脏猛地一抽。
“下个月我还会过来京城，这段时间......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
他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给叶妍再开口的机会，电话就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叶妍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机，冰冷的机身贴在同样冰冷的脸上。
“出国交流学习”这件事，是国庆假期结束后才开始在学院里传出风声，她真正进入推荐名单，被正式告知有这个机会，也就是这个月月初的时候。
叶妍忽然在想，如果...如果从一开始，从这件事刚有苗头的时候，她就能主动、坦诚地跟陈默商量，那么结果，会不会和今天不一样？
她不知道。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了。
只是，叶妍直到此刻，或许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从头到尾，她似乎都默认陈默会答应她、会支持她。
从未真正深入地考虑过陈默反对会怎样，更没有将两人的未来与这个决定放在天平上仔细权衡过。
甚至直到现在，电话已经挂断，陈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虽然心有不安，但潜意识里，仍残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觉得这只是一次“冷静”，事情还会有转机。
......
回到青川家中的陈默，在吃完晚饭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起了之前和叶妍妈妈的谈话，还记得当时她说：“我这个女儿啊，是天真烂漫，但也我行我素......”
曾经陈默不懂，现在他懂了。
以前他也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叶妍可以从青涩的高中校园，一直并肩走过大学生活，到婚礼的殿堂，再到白发苍苍，携手白头。
却没想到，高中还没正式毕业，这段他无比珍视的恋情，就已经看到了尾声。
虽然他在电话里说的是“冷静一段时间”，但陈默心里很清楚，这段关系，大概率已经走到了尽头。
猜忌一旦生，爱意便难存。
再加上过去这段时间的异地恋，那种无法随时见面、只能依靠声音和文字维系的思念和无力感，就已经让他感到很难熬了。
陈默无法想象，异地恋升级为隔着时差、隔着广阔太平洋，见面一次都难的异国恋，该如何维持下去。
他对自己，对这段需要极度坚韧和运气的感情，都没有那么强大的信心。
......
陈默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青川宁静的夜色，胡思乱想着。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心目中更好的自己和更广阔的未来。
就像叶妍觉得出国交流能让她变得更优秀、视野更开阔；而他自己，则觉得即使不出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熟悉的环境里，也能活得很幸福、很充实。
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这不叫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