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他的瞳孔漆黑如深渊。青丝以玉冠束起,露出清俊的轮廓。
“什么?”他不解。
徐青玉指了指他的长剑:“刚才那一刀砍过来时,你明明有拔刀的时间,你却犹豫了。你在犹豫什么?”
沈维桢唇角的弧度微微一顿,随后瞳孔里泛起如雾般的笑意:“你看错了。”
徐青玉喉头一滚,踮脚坐上马车,笑了笑,却没追究:“或许——”
可她心里明白——
沈维桢那一刻,在犹豫是否拔剑。
换句话说。
沈维桢在犹豫……他要不要死。
沈维桢——
一直在等死。
徐青玉心头一沉。
她不知如何劝慰,一切言语在生死面前都显得苍白。
她向来信奉一句话,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把对方所经历过一切经历一遍。
所谓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你若经他苦,未必有他善。
两人一时无言,一个坐着,一个立着,望向远方的山峰,直到静姝等人全部埋伏妥当。
很快,徐青玉听见道路尽头传来马蹄声。
她嘱咐沈维桢:“你去旁边林子里等着吧。”
实在是沈维桢身子太过孱弱。
沈维桢却不说话,只是握紧腰间长剑,撩开车帘坐了进去,还对她淡淡道:“不必管我,我在这里为你垫后。”
徐青玉心想:你一个重病之人,还要帮我垫后?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沈维桢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徐青玉沉默片刻,取下自己的发带塞到他手里,又背过身去:“把我的手绑起来,绑个活结。”
沈维桢接过发带。
那是最普通的棉麻发带,样式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在任何一家布庄都能买到。
也不值两个钱。
沈家好多奴婢用的便是这种发带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