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谦抬起头，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是小峰啊，怎么了？什么事？”
“书记，商州市的刘书记一大早就来了，”徐海峰说着，抬眼瞥了下办公室外的方向。
“一直在会客室等着呢，没敢打扰您，我先过来跟您说一声。”
张泽谦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又舒展开，想了想才开口：“让他进来吧。”
“好的，书记。”徐海峰应了声，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门时特意控制了力度，没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敲门声明显比刚才急促些，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张泽谦抬头，就见徐海峰引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正是刘拥军。
刘拥军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大概是等得有些久，额角还沾着点细汗，一进门目光就紧紧锁在张泽谦身上。
“书记！”刘拥军快步上前，脚步因为急切而有些发沉，走到张泽谦办公桌前时，腰不自觉地弯了弯，语气里满是恭敬。
“来了就不要客气，先坐。”张泽谦放下笔，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沙发，脸上带着惯有的平和笑意。
徐海峰立刻上前，引着刘拥军往沙发那边走，还顺手拉了拉沙发上的靠垫，示意他坐得舒服些。
等刘拥军坐下，徐海峰又转身去了角落的茶水间，拿出一套青花瓷茶具，动作娴熟地洗茶、注水，热水冲泡茶叶的清香很快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徐海峰将泡好的茶端到刘拥军面前的茶几上，又给张泽谦的杯子添了水，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张泽谦站起身，走到刘拥军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训斥。
“不是跟你说了嘛，电话里说一声就行，多大点事，非得跑一趟过来。”
刘拥军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到这话非但没觉得委屈，反而嘿嘿笑了起来。
只见其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像个被老师批评却依旧开心的学生。
“书记，这不是心里过意不去嘛，这么大的事，电话里说总觉得不踏实，还是亲自过来跟您说声谢谢，心里才安稳。”
刘拥军说着，眼神里满是感激，那模样，活脱脱一副“您说什么都对”的憨态。
张泽谦见此笑骂道：“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搞这些虚的了。”
张泽谦指尖在扶手边缘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随意。
“你把商州的工作干出实绩，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刘拥军连忙点头，腰杆又下意识挺了挺：“您放心书记，我肯定把活儿干扎实，绝不给您丢脸。”
“待会离开的时候，去一趟王亮那边。”张泽谦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
“你俩好好对接下，秘书长这个岗位你之前也接触过，流程上不用我多嘱咐。”
张泽谦顿了顿，指尖摩挲着茶杯沿，“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商州待着，把手头的事交接清楚，等手续办利落了，就来省委这边报到。”
“好的，书记！我明白，谢谢您。”刘拥军声音都亮了几分，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个锡制茶叶罐，罐身还印着浅淡的山水纹。
“书记，老早就听说您对茶情有独钟，这是老家后山自家种的明前茶，没什么好东西，您千万别嫌弃。”
张泽谦伸手接过来，指尖捏着罐身轻轻掂了掂，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清冽的茶香漫进鼻腔。
这才笑着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正好尝尝你老家的茶，下不为例啊。”
随后，两人又聊了些商州民生项目的进展，张泽谦偶尔插几句话，都是点在关键处的提醒。
约莫一刻钟后，张泽谦看了眼腕表，刘拥军识趣地起身告辞，张泽谦亲自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口。
看着他转身朝着走廊另一头——省委秘书长王亮的办公室方向快步走去，才转身回到座位上，翻开了桌上的工作汇报文件。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秦安省的秋意渐浓，街道旁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十月底，中央关于干部调整的批示正式下达，王亮任省政法委书记、刘拥军晋升副部级担任省委秘书长的任命尘埃落定。
10月28日。
上午十时分许。
秦安省政法委机关干部大会在省委会议中心召开。
会议室里座无虚席，省政法系统的中层以上干部尽数到场，气氛庄重又带着几分期待。
张泽谦身着深灰色夹克，坐在主席台中央，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省委副书记高阳坐在张泽谦的左手边满脸笑容。
而省委组织部长张惠坐在张泽谦右手边，手里还握着任免决定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