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就着难得暖和的阳光,开始慢吞吞地刷着牙。
动作显得有些懒散,与周围肃杀忙碌的战后景象,格格不入。
他身上只随意披了件玄色的袍子,头发也有些凌乱,全然没有刚刚取得一场传奇大胜的主帅该有的威严姿态,倒更像是个还没睡醒、被拉起来干活的邻家少年。
偶尔有经过的燕王卫士兵向他投来敬畏狂热的目光,他也热情的露出笑脸回应。
“殿下!”
就在李恪刷完牙,转身准备回帐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道亲兵的呼喊,一个穿着厚重棉甲的身影,快步跑过来。
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转过身的李恪内心,顿时就咯噔一下了。
连忙将牙刷、水杯塞到小二来福的手上,向前迎了几步,一脸凝重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降卒起冲突了?有人闹了?”
昨夜收编了数万的突厥降卒,虽说大部分人都没了反抗的心思,但难免有刺头想趁机生事,这是他最担心的。
要不然,一向胆大心更大的他,也不会一夜没睡。
听到李恪的话,亲兵也知道李恪误会了,连忙回话道。
“回殿下,赵鸣副将带着人盯着呢,早饭刚给他们发下去,是热粥和胡饼,没人敢闹。就是有几个老卒念叨着想家,赵鸣副将说等安定下来,会请示您是不是要放了他们。”
听到有赵鸣带人盯着,李恪也是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瞬间放缓。
方才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这个赵鸣,乃是从这次征战的三千燕王卫中,脱颖而出的一位悍将,使得一手飘逸且凌厉的长枪。
昨夜突袭定襄城时,他带着五十人敢死队先登城墙,胳膊被突厥兵砍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硬是守住了突破口。
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一开始,见他姓赵,又使得一手如此惊艳绝伦的赵家枪法。
李恪便猜测他是否与那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常山赵子龙有渊源。
询问之后得知,他竟真是常山赵云赵子龙的第十二代孙。
在了解到他的战功和身手后,李恪当即力排众议,将其破格擢升为副将,独领一营,专司弹压降卒、维持城内秩序之责。
此刻听闻是赵铭在镇着降营,李恪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哑着嗓子笑道。
“赵鸣办事,我倒是放心。那些困在这数年的唐人想家也正常,等咱们把定襄城彻底稳住,愿意走的,给足盘缠放他们回去;愿意留下的,就编入民户,分些田地——总不能让人家跟着咱们,连家都回不去。”
说完这些,李恪这才向亲卫问起他急忙赶来的真正缘由。
“那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慌里慌张的?”
亲兵连忙收敛心神,再次拱手,语气却显得有些迟疑与不确定。
“回殿下,是……是有士卒在伙夫营发现一个偷粮食的人,本以为是饿极了的降卒,可把他抓住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大唐人,并且...”
李恪也是被这个亲卫吞吞吐吐的模样,给气笑了,耐着性子道。
“并且什么?有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
听到李恪的这句话,亲卫不敢再犹豫,心一横,压低声音快速禀报道。
“那人声称是鸿胪卿唐俭,是奉了长安来的密旨,这才来到突厥王庭!属下原本也是不信的,一个好端端的唐人,怎么会没事跑到突厥人的老巢来。”
“属下还以为他是突厥人派来的细作,故意编造身份,就准备好好审一下,可…可...”
说话间,亲卫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鱼袋和一份用明黄绢帛包裹的文书。
“可从他怀里……搜出了一份用明黄绢帛包裹的文书和金鱼袋,属下看着……不似作假,这才急匆匆赶来禀告。”
亲兵的声音压得极低,显然也是带着极大的困惑和紧张。
要知道鸿胪卿唐俭,那可是朝廷正四品的高官,主管外交礼仪,怎么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刚刚被攻克的突厥王庭,还靠偷粮食度日?
这背后隐藏的信息,让亲兵光是复述都觉得心惊肉跳。
只是,低着头的他没有发现,在从他嘴里听到“唐俭”这两个字的时候。
李恪原本还残留笑意的脸瞬间凝固。
方才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苦笑和凝重。
唐俭?奉密旨前来突厥王庭?
难怪他在进攻定襄城的时候,一边是沉浸在,抢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军神——李靖的军功。
一边又隐隐有些心神不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才全明白了过来!
在历史上,李靖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