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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妥当,柳瑾瑜翩然落座,指尖虚按琴弦,目光扫过评判席和对面神色平静的方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笑意。
“在下柳瑾瑜,献丑了,一曲《广陵散》,请方郡公指教。”
《广陵散》乃古琴名曲,韵律激昂慷慨,内含杀伐之意,技巧极为繁复,对指力、速度、心境要求都极高,堪称琴家试金石。
柳瑾瑜以此曲开场,显是欲以绝对实力先声夺人,毫不留情地碾压对手。
柳瑾瑜神色一肃,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从风流才子变得凝重锐利,右手猛然一拂!
“铮——!”
琴音乍起,便如银瓶炸裂,水浆迸溅,如铁骑突出,刀枪轰鸣,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柳瑾瑜十指翻飞,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轮、拨、挑、捻、抹、挑……诸般高难度指法信手拈来,落指精准无比,力道恰到好处。
琴音时而如狂风暴雨,密集的音符铺天盖地而来,砸在每个人的心湖上,激起惊涛骇浪。
时而又如幽咽泉流,于细微处低回婉转,仿佛愤懑之中的一丝哀叹。
那琴弦在柳瑾瑜指下,仿佛拥有了生命,时而怒吼,时而呜咽。
柳瑾瑜将《广陵散》中的激烈冲突、慷慨激昂演绎得淋漓尽致。
台下懂琴之人无不屏息凝神,随之心潮起伏,听到妙处,忍不住微微颔首,面露激赏之色。
就连评判席上几位见多识广、不苟言笑的大儒,也轻轻捋着胡须,交换着赞赏的眼神,微微点头。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余音却似有生命般,在大厅雕梁画栋间萦绕不去,久久回荡。
寂静持续了刹那,随即,热烈的掌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开来,夹杂着阵阵喝彩。
“好!柳公子好琴技!”
“此等技艺,堪称一绝!”
“今日耳福不浅啊!”
柳瑾瑜缓缓收手,额角已有细微汗珠,脸上那抹傲然与得色却愈发明显。
柳瑾瑜长身而起,彬彬有礼地向四周观众拱手致意,目光直直射向方南,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面对这近乎完美的表演和扑面而来的挑衅,方南神色平静如水。
方南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那架余温尚存的古琴前。
方南并未即刻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拨弄了两下琴弦,侧耳倾听音质共鸣。
方南抬起头,看向柳瑾瑜,声音传遍全场:“柳公子琴技精湛,深得疾速繁复之妙,指法纯熟,令人赞叹。”
“然,《广陵散》之精髓,非仅在指快音急,更在于其魂,心中无浩然悲怆之气,无孤注一掷、以身殉道的决绝,纵是指法如飞、音如骤雨,终是徒具其形,未得其魂。”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许多沉浸在柳瑾瑜华丽琴技中的宾客闻言,不由得露出思索神色。
柳瑾瑜脸上的得色瞬间僵住,继而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评判席上那几位大儒眼中精光一闪,纷纷露出深以为然、遇到知音般的表情,有大儒低声感叹:“善!此言大善!”
方南不再多言,于琴前端身正坐,闭上双眼,似在调息。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南身上,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片刻,方南双眼倏地睁开,目光沉静如千年深潭,潭底蕴藏着无尽的风雷与汹涌的暗流。
方南十指轻抚琴弦,第一个音符,缓缓流出。
这第一个音,深沉、压抑、甚至有些滞涩,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深井,闷响之后是无限的沉寂,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致压抑的宁静,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琴音渐起,方南的指法看似不如柳瑾瑜那般迅疾花俏,实则轻重缓急,无不拿捏得妙到毫巅,每一个音符都饱满欲滴,充满了叙事的力量。
众人仿佛透过那古朴苍凉的琴声,看到了侠客早年的隐忍负重,看到了决心复仇时的坚毅决绝,精心策划时的谨慎周密,听到了他踏上不归路时内心的独白。
琴音时而低回婉转,如泣如诉,是暴风雨前的压抑与准备。
时而高亢激昂,裂石穿云,是刺杀时的惊心动魄与激烈搏杀。
时而悲壮苍凉,余韵悠长,是事成后慷慨赴死的坦然与无尽哀思。
方南不仅是在弹琴,更是在用音乐讲述一个古老而悲壮的故事,将侠客的魂魄请到了这大厅之中。
琴音直接敲击在每一位听众的心弦之上,牵引着情绪随之起伏、激荡、悲愤、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彻底沉浸在这震撼心灵的琴音构筑的世界里,如痴如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直达灵魂的演奏。
一些情感丰富的女宾客早已悄然拭泪,便是许多昂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