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衣衫褴褛、满面尘灰地扑倒在京都御所冰冷的地板上,带来了噩耗。
“陛下!关白大人!诸公……完了……全完了!”
村上武吉涕泪横流,声音嘶哑“严岛……两千余船……尽数……尽数灰飞烟灭,村上无能……罪该万死啊!”
身后几名的将领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
死寂。
承和天皇手中的折扇无声滑落,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藤原库之助手中的茶盏“哐当”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华丽的袍服也浑然不觉,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
源赖光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博多湾的惨状犹在眼前,严岛的覆灭彻底宣告了扶桑海权的终结。
平正盛、橘仲任等依附藤原的重臣,更是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八……八嘎!废物!都是废物!”
藤原库之助猛地跳起来,指着村上武吉破口大骂“两千多艘船,竟……竟毁于一旦!你还有脸回来?!来人!拖下去……”
“藤原公!”
源赖光低沉的声音响起“此刻责罚已于事无补,村上君能生还报信,已是万幸,现在楚寇水师已锁死四海,五万虎狼之师就在九州,随时可直扑京都,我们……已无处可逃!”
“源卿……源卿所言极是……”
承和天皇的声音带着哭腔“悔不该当初啊……现在该如何是好?求和……现在求和还来得及吗?”
“求和?”
藤原库之助惨笑一声“陛下!大楚要的不是赔偿,不是认错,他们要灭国亡种!”
“泉州、蛇岛、博多湾、严岛……数十万扶桑勇士的血,已经将仇恨刻进了大海,现在求和,无异于自缚双手,引颈就戮!”
藤原环视殿内的公卿,“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趁楚寇主力立足未稳,集中我扶桑所有力量,在陆地上与其决一死战!”
“只要在陆地上歼灭这五万楚军,我们才有与大楚朝廷谈判的资格,否则……玉石俱焚!”
“对!藤原公说得对!”
大臣平正盛嘶声力竭地喊道,“我扶桑八百万子民,数十万武士,本土作战,山川险要,岂惧他五万人?”
“集结!把所有能拿刀的男人都集结起来,在京都平原,与楚寇决一雌雄,用武士的刀,告诉楚寇什么叫玉碎!”
“八嘎!你还在做梦!”
一位老迈的参议三浦义明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博多湾一千艘船,严岛两千艘船,都挡不住楚寇的火炮,陆战那火炮之下,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四十万?八十万?不过是给楚寇的炮口添一堆肉泥罢了!”
“现在求和,或许还能保住天皇血脉,保住京都……再打下去,扶桑就真的亡国灭种了。”
“陛下!请立即派出使者,携带国书珍宝,献上藤原公等主战之人的首级,向镇国公乞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老匹夫!你竟敢卖国求荣!”藤原库之助勃然大怒,指向三浦义明。
主战和主和的大臣在殿内剑拔弩张,吵成一团。
藤原库之助的强势主导了扶桑朝廷的策略,所有尚未抵达天王原的军队,星夜兼程,务必在三日内完成集结。
“光靠大军还不够,楚军主帅镇国公,是他们的灵魂,若能取其首级,楚军必乱,那时我军再趁势掩杀,胜算大增。”
藤原库之助看向一位心腹重臣藤原忠通:“忠通!你即刻携带天皇陛下亲笔手书、黄金千两、京都名刀十柄、稀世珍珠百颗,秘密前往甲贺谷。”
“求见‘影之御主’甲斐玄心,务必说服他,派出甲贺流最顶尖的‘天忍’,刺杀镇国公和楚军主要将领。”
“事成之后,朝廷封甲贺流为‘御用忍宗’,世代统领扶桑所有忍众,赐予甲贺谷永世封地,甲斐玄心本人加封‘影之大纳言’,位同三公!”
藤原忠通带着厚礼,在武士的护卫下,秘密离开了京都。
几日后,一行人深入了险峻的伊贺山脉,抵达一处云雾缭绕、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
谷口狭窄,仅容一车通过,两侧峭壁如削,猿猴难攀。
穿过谷口,眼前豁然开朗,巨木参天蔽日,藤蔓虬结。
依山而建的建筑巧妙地与山岩、洞穴融为一体,悬于峭壁,隐于林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藤蔓苔藓,几乎无法发现。
谷内异常安静,只有山涧溪流的潺潺声和偶尔几声不知名鸟兽的啼鸣。
但藤原忠通却感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让脊背发凉。
那些看似无人的树梢、岩石缝隙、甚至脚下的阴影里,都潜伏着甲贺的暗哨。
藤原忠通被引入谷地深处一座依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