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很有趣!”凌疏影的眼睛亮了起来,“下午我们可以去实验室试试模拟计算。”
弦歌一边听着她们讨论,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孩子们玩耍。
她注意到阿芽手腕上戴着一个用细草茎编成的小手环,上面串着几颗小小的、色彩黯淡的贝壳,便柔声问道:
“阿芽,你的手环真好看,谁给你编的呀。”
阿芽有些害羞地把手藏到背后,小声说:“……我自己编的。贝壳是沙滩上捡的,不亮了。”
弦歌笑了笑,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海螺哨子,递给阿芽:
“你看这个,喜欢吗。放在耳边,能听到大海的声音哦。送给你,换你的手环好不好。”
阿芽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精致的小海螺,又看看弦歌温柔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手环褪下来,递过去,然后飞快地接过了海螺,宝贝似的贴在耳边,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春婶在一旁看着,慈祥地笑了:“弦歌姑娘真是有心了。”
下午,岛屿沉浸在一片慵懒而繁忙的氛围中。
阳光透过棕榈树的阔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海风带来了远处海浪有节奏的轰鸣,以及工棚里断续传来的敲击声。
凌疏影和院长泡在了实验室里。
她们利用主控台有限的算力,模拟着院长提出的光照脉冲模型,屏幕上的数据流不断变化,两人时而低声讨论,时而陷入沉思。
窗台上放着两杯渐渐凉透的椰汁。
弦歌则实践了她的诺言。在树荫下,她身边围坐着一圈大大小小的孩子。
她没有书本,只是用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画,教他们认最简单的字——
“日”、“月”、“海”、“鱼”。
她唱起轻柔的歌谣,歌词是关于海洋和星星的传说,孩子们跟着咿咿呀呀地学,清脆的童声和着海浪声,飘出去很远。
海鹞果然被墨磐叫去帮忙捞砗磲壳了。
她挽着裤脚,在清澈的浅水区蹚来蹚去,眼睛像最敏锐的探照灯,总能精准地发现藏在沙层下或礁石缝里的大贝壳,然后大呼小叫地让墨磐过来挖。
墨磐则负责用工具将贝壳起出,放进背篓里。
两人一个咋咋呼呼,一个沉默寡言,配合倒是意外地默契。
老周带着小三和阿水,正在“磐石号”上做最后的出航准备。
他们检查着缆绳、风帆,将一袋袋晾干的藻米和封装好的藻糖小心地搬进船舱。
海鹞抽空跑过去,又叮嘱了一遍蛋糕的事情,老周哈哈笑着,连连保证。
夕阳西下时,天空被染成了绚烂的橘红色和紫色。外出忙碌的人们陆续归来。
实验室里,凌疏影和院长终于从繁复的数据中抬起头,相视一笑,虽然疲惫,却都带着有所收获的满足。
初步模拟的结果比预想的要乐观。
弦歌的“临时学堂”散了,孩子们意犹未尽地跑回家,有的手里还拿着在沙地上写写画画的树枝。
墨磐和海鹞回来了,背篓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砗磲壳,在夕阳下泛着莹白的光泽。海鹞兴奋地比划着哪个壳是她找到的最大的那个。
春婶和妇女们已经开始准备晚餐,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食物的香气。
凌疏影走出实验室,深吸了一口带着夕阳暖意的空气。
她看到院长正站在藻田边,静静地望着被晚霞染成金红色的池水,身影显得宁静而安详。
看到凌疏影出来,院长转过身,晚霞的光辉落在她的银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的目光温和地掠过整个澄光岛——
归来的人们、嬉笑的孩子、袅袅的炊烟、闪烁着夕照的藻田、工棚里透出的暖光。
这里没有宏伟的蓝图,只有一日日的劳作与陪伴;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只有细水长流的建设。
她看向走到身边的凌疏影,眼中带着一日观察与体验后的沉静光芒,声音平和如同这黄昏的海风。
“这里的一切,确实和青藻院想象的很不相同,没有严格的控制,没有最优的模型,甚至有些凌乱。”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词语,然后继续说道,“但这种凌乱里,有一种自己生长出来的秩序,一种让人安心踏实的力量。疏影,你们做的,比任何模型都更有生命力。”
凌疏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顺着院长的目光,望向这片她们共同守护和建设的家园。
翌日清晨,海面平静得像一块打磨光滑的巨大蓝琉璃,倒映着逐渐明亮的天空。
湿润的海风带来远方海鸟的清啼,与近处棕榈叶沙沙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