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掀起波澜,一个大胆又极具诱惑力的念头冒了出来:
如果感知无误,这或许就是一条快速填补资金缺口的捷径!
凌疏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脸上迅速恢复成码头工人阿影那种常见的、略带好奇和懵懂的神情。
她拨开挡在前面的一个看客,挤到了矮桌前面。
鼠须摊主那双精明的三角眼立刻锁定了新来的顾客,尤其注意到她粗布衣裳和沾着泥点的裤脚——
典型的底层苦力打扮,这种顾客要么胆小不敢下手,要么就是最容易头脑发热的冤大头。
“哟,姑娘也来试试手气?”摊主脸上堆起夸张的热情笑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凌疏影脸上,“新到的料子,便宜!五十铜贝一块,随便挑!瞧这块,”
他顺手抓起一块带着明显绿色斑纹的石头,“莽带多漂亮,出绿的机会大得很呐!”
凌疏影的目光却像没听见他的吆喝,直直地落在那块角落里的灰石头身上。
她伸手指了指,声音刻意放得平淡,甚至带着点犹豫:“那块……灰扑扑的,看着便宜,多少钱?”
摊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那点热情瞬间垮了下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啧,那块啊?边角料,扔地上都没人捡!姑娘你眼神儿……行吧行吧,你要真看上了,算你三十铜贝,拿走!就当开个张!”
凌疏影没说话,从口袋里数出三十个铜贝,叮叮当当地放在木桌上。她俯身拿起那块灰石头,入手微沉,表皮粗粝扎手,冰凉。
她学着旁边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指尖在那些坑洼处摩挲,像是在努力寻找什么门道。
摊主撇撇嘴,显然觉得这钱赚得毫无悬念,转头又去忽悠另一个看着更有“潜力”的客人。
“老板,能切吗?”凌疏影拿着石头,走到那个还在吭哧摇砂轮的壮汉旁边问。
她心里其实有点打鼓,青灵的感知虽然神奇,但赌石变数太大,万一里面是裂、是癣,或者能量感知有偏差……
壮汉停下砂轮,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石粉,瓮声瓮气:“切一刀十铜贝,擦窗五铜贝。”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更简陋、固定着小型切割片的架子。
“切。”凌疏影言简意赅,又加了十铜贝在旁边的钱堆里。她心脏跳得有点快,面上却努力绷着。
“行嘞!”壮汉接过石头,掂量了一下,眼神里也带着点看笑话的意思。他熟练地把石头卡进切割架的固定槽,调整了一下角度,“切哪儿?对半?”
“不,”凌疏影上前一步,手指精准地点在石头一个不起眼的凹陷侧面,“沿着这里,切薄薄一片。”
这是青灵反馈中能量最稳定、最可能出彩的边缘区域,她需要先开个小窗,验证判断,也避免万一垮了损失太大。
壮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姑娘还有点“讲究”,但也没多问,点点头,启动了切割机。
刺耳的“滋啦——”声瞬间响起,切割片高速旋转,狠狠切在坚硬的石皮上。
粉尘混合着石粉特有的焦糊味猛地爆开,弥漫开来,呛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后退了几步,捂住口鼻。
凌疏影站得很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切割片与石头的接触点,灰白色的粉尘像浓雾般升腾,完全遮挡了视线,只有那刺耳的噪音和刺鼻的味道刺激着感官。
她只能依靠青灵那微弱但持续不断的能量反馈来判断内部的情况。切割片在深入,她能感觉到那股温润的生命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没有断裂感,没有杂乱的干扰。
“滋啦”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壮汉猛地抬起切割片,关掉机器,弥漫的粉尘缓缓沉降。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个原本不怎么在意的鼠须摊主,都下意识地聚焦过去。
壮汉拿起那块被切下的、只有指甲盖厚度的薄石片,切口处,依旧是灰扑扑的石质,看上去毫无变化。
“哈!”旁边一个看客忍不住嗤笑出声,“我就说嘛,这破石头能出个啥……”
壮汉也摇摇头,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手就要把薄片扔掉。
“等等!”她上前一步,从壮汉手里拿过那片石片,另一只手从旁边水桶里舀起半瓢浑浊的凉水,哗啦一下浇在切面上!
灰白的石粉被水流冲去,露出了切口的真容——
一抹鲜亮、饱满、水汪汪的翠绿色,如同初春最嫩的柳芽,骤然跃入所有人的眼帘。
那绿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有生命般流动着温润的光泽。
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镶嵌在灰黑的石皮包裹中,却像一颗骤然点亮夜空的星辰,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
整个摊位周围,时间仿佛凝固了。
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刚才嗤笑的那个看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