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渐渐暗了，风卷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办公室里的议论声慢慢低了下去，有人在打电话请假，有人在收拾桌上的文件，有人望着窗外发呆，像一群迷失方向的鸟。

    陈景辰从墙角直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桌上还摆着他刚整理好的施工日志，字迹工整，每一页都记着当天的进度、用料、天气。他伸手摸了摸纸页的边缘，粗糙的质感像他这几年走过的路——看着扎实，其实早就被风雨侵蚀得摇摇欲坠。

    他该怎么办？像宋子楚那样去跟领导扯皮要欠款？像杨成功那样四处找零活打短工？还是像项荘褚那样沉下心来考证？

    雨点越下越大，玻璃上的水痕像一道道流泪的眼。陈景辰拿起手机，翻到项庄褚的号码。项庄褚去年从直管部辞职，自己在昆明开了家建材店，上次通电话时还说“要是混不下去了，过来给我帮忙”。

    或许，离开也不是坏事。他想。至少不用再看谁的脸色，不用再在原则和生存之间煎熬。父亲的病需要钱，家里的债需要还，他没时间耗在这无望的等待里。

    “我先走了。”陈景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

    “去哪儿？”宋子楚抬头看他。

    “回宿舍收拾东西。”他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没了之前的沉重，多了点释然，“不管待不待岗，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走出办公室时，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陈景辰紧了紧外套，脚步轻快了些——他不知道前路会怎样，但至少，他看清了该往哪个方向走。

    雨幕里，敬老院的轮廓渐渐模糊，像段即将落幕的往事。而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