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陛下,不妥!”徐元毫不掩饰:“军机处乃天子近臣,更应避讳皇室宗亲。”
大家都明白徐元的意思。小干王身份特殊,前几日又闹了那么大风波。如今把他安排在军机处,虽不参与政事,只是旁听,但也能让人联想……
明帝说:“阁老,不管怎么说,先帝确实有负王兄,小干王是王兄唯一血脉……”
“陛下,天子重国不重家……”
“阁老不必说了。”明帝气虚:“自此之后,军机处议定之事,若阁老觉得不妥,有权驳回。当升朝,奉天殿百官商议。若有紧急军务,议而不决,当由阁老裁定……”
明居正心想:我设军机,废内阁,满以为能让徐元休息,哪知他权利更大。
徐元也不客气:“陛下放心,老臣鞠躬尽瘁。只是我这年纪,不知能看几次月圆,陛下当为长远计……”
明帝闭着眼睛:“我知阁老心中所虑。让外面的人进来……”
硕亲王打头,十几名宗室成员站成两排。
“陛下可安……”硕亲王问。
明帝摇头:“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当年父皇确实有些过分。当他得知花卿王嫂是天遗库玛,便叫来干王兄,让他处死花卿。如果那个时候,干王兄点一下头,便不会有后面的事。”
众人都想,还有这个细节呢。想那王子干为人,论是非,好公道,又怎么会处死王妃。
明帝说:“朕亲手吊死王兄,每每想起,心如刀绞。至如今,仍偶尔梦见王兄惨死的样子……”
徐元说:“陛下莫内疚,先王属实无奈,虽然无情,但也无错……”
“话是这样说,但民心滔滔,不是都像阁老这样的明白人。”明帝说道:“我让小干王和王子渊同入军机,若其真有才学,干王兄的东西,我应该还给他……”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明居正也觉意外,这违反人性的。
只听明帝又问:“硕亲王,你觉得呢?”
“这?”硕亲王犹豫:“历朝历代,不传子传侄的,可没这种先例。”
“都是皇室血脉。”明帝说:“倘若当年干王兄心狠一些,今日奉天殿那个位置,本就不属于我。”转脸望着明居正:“叔祖若在世,必不会如此为难。你自幼随叔祖受教,他老人家的心思,你应该最为清楚。明居正,你怎么想?”
明居正心里琢磨:明帝什么意思?
他相信当年王子干谋逆冤案,是先帝所为。但没想过要花卿的命,否则,花卿也不会被关在奉先殿下的地下溶洞里。同样的,杀王子干更加没有必要。
明帝只不过是借着安慕海的说法,让自己显得无辜。偷眼看徐元,这老头肯定也不相信这套说辞,只是他并不在乎。
可是,自己得在乎些。
想到这里,明居正说:“陛下,依臣之见,天下神器,只能父传子。先是正统,其后方考虑才德。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民间滔滔之言,为的不就是正统名分……”
明帝说:“在朕看来,都是血亲骨肉,才德为上。不管传给谁,这天下终究姓明。”
“陛下说的不错。但当年先帝之所以抛弃人伦,狠心如斯,想来也不是为自己。如今花卿仍在,当年的疑虑并没有消除。臣以为,小干王非但不适合入军机,且最好监禁……”
“明居正,那是小干王,皇家亲王,不是犯人。”硕亲王冷声说:“你怎敢说这样的话。”
明居正冷笑:“硕亲王,也许我说的话你不爱听。若小干王是犯人,我保证,明天你只能看到他的尸体。”
“明居正,你竟敢说这样的话。大胆……”
“硕亲王,实话往往不怎好听。”明居正很不客气。
“你祖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祖父教我皇权为重,何为皇权?”明居正说:“皇权即天下,九重宫禁,一人独揽。这东西,不怕人抢,因为抢不过。也不怕人偷,因为守得住。可却怕人惦记,好在,有资格惦记的人不是太多。”
硕亲王怒道:“你是说,小干王会惦记么?”
明居正冷笑:“也许他自己不惦记,可他却有惦记的资格。难保有人想推他上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没这个顾虑,先帝当年,又何苦舍弃人伦,将威胁皇权的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自三江世子李渔醉后胡言,接着谣言甚嚣尘上,短短时间,帝都内外皆有流传。千里马都没跑这么快的,硕亲王,你不觉得奇怪?”
明帝咳了一声:“明居正,我明白你的意思。然而当年,确实是先帝心狠了些。过去这么久,我偶尔想起,手足痛断,撕心裂肺……”
明居正说:“陛下仁慈。然陛下也该体念先帝,痛断父子情所谓何来。”
明帝沉思不语。
硕亲王说:“明居正,叔祖可教过你,对待皇室中人如此阴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