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殿之前,有三分之一的人,经历过那一夜的风雨。
公主怜娓娓道来,自己如何抱走孩子,如何到了胜王府,公主柔如何连夜把孩子带去三江源。
当然,她不敢说是明帝杀了王子干。因为她知道,即便说了,在场的人心里会信,可嘴上绝不会这么说。相反的,甚至还可能污蔑自己,让明帝把自己关起来。
她永远记得胜王叔的话:什么都不要说?
可秘密憋在心里,不告诉别人,是件很难熬的事。当他把这一切告诉徐骄之后,感觉轻松多了。
硕亲王大怒:“你好糊涂。当年王子干受屈,皇兄只是在气头上,难道还会把自己的孙子杀掉……”
明中岳冷声道:“李渔,既然这孩子一直在三江源,干王冤案平反,李通为何不把这孩子送回皇室?”
“老先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李渔说:“母妃临终之时,曾叮嘱父王。说这孩子无父无母,回到帝都只有一条死路。不如放在三江源,让他过平凡百姓的日子,兴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干王的血脉。至于母妃为何这么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和自己的死有关吧,母妃长在皇家,之后嫁作王妃,能和什么人结怨仇。但那一夜,无数高手围攻王府,竟是冲着母妃去的……”
众人一片安静。
这是个悬案。
当年也只是说有人刺杀三江王,连累了公主柔。可照李渔的说法,事情恰好相反,那些闯进王府的贼子,本就是冲着公主柔。
想一想,的确有些奇怪。
徐骄心想:也许,这就是李渔趟这滩浑水的原因吧。
只听李渔又说:“那一年,真不是个好年景。胜王死了,怡王死了,我母妃也死了……”
李渔不说这话,根本不会有人把公主柔的死,和胜王,怡王联结在一起。
是呀,仔细想想,两年时间,明帝的兄弟姐妹,便死的只剩下他与公主怜……
有些人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寒颤。
明中岳怒道:“别把话题岔开。既然要隐瞒,何以如今又要说出来?”
李渔说:“如果不是干王妃现身,父亲准备把这个秘密带到地底。可想一想,母子连心,乃是大伦。之前瞒着,是因为他无父无母没有依靠,可如今他母妃尚在人间,父王又怎忍心做违逆人情之事。”
明居正悄悄对徐骄说:“三江王是个老狐狸,一套说辞,别人只会对他拍手称赞,谁会想到这是他一记妙棋。”
“妙不妙的,还很难讲。”徐骄说:“你以为,明老头会让他如愿以偿?”
果然,明中岳怒道:“岂有此理。花卿,三江王说什么你都信么?你可知皇室血脉,容不得一点玷污。二十一年前襁褓中的婴儿,过了许多年,你如何确定那是你儿子呢?你可知道,干王之子,袭亲王爵,入宗室,承社稷。家国危难之时,需要托起塌下来的天,岂能胡来?”
众人都想:是呀,这可不是小门小户家,这是皇室。不是带个孩子回来,争点家产。
皇室,争的可是天下。
“叔祖,您可是怀疑这孩子的身份?”花卿问。
明中岳长叹:“我能理解你念子心切,也知道你这些年受的苦。可是……”
明帝突然开口:“叔祖,我看这孩子,确实有几分像王兄。干王一支,不能没有后人,王嫂日后,也要有个孝子在膝前……”
“陛下,关乎皇家血脉,莫以人之常情论之。”明中岳说:“这样吧,等我调查清楚,再做商量。身份未定之前,此子不得袭爵,任何人不得议论。关系皇室正统,妄议者,以谋逆论处。”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近人情了。花卿可以认下这孩子,但皇室不认。想想也对,皇家血脉,若是随便就认。说不定明天,就要跑出一堆私生子出来,从皇宫排到津门去……
徐骄心里冷笑:明老头不是不信,他就是想堵死花卿的路,不让她对神器,有任何幻想。
“叔祖,今天我既然来,就是有办法证明,这孩子身上流的是皇室血脉。”花卿喊道。
明中岳冷声说:“谁能证明,三江王么?”
花卿一笑,突然向西跪下:“请叔祖为花卿,为干王一脉主持公道……”
谁都明白,她这声叔祖,叫的是鬼王。
天边一道黑影,下一刻,鬼王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圣人,神一般的存在。
没有人敢窃窃私语,人们对鬼王的畏惧,超过了明帝。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为何要这般热闹。”鬼王一眼扫过宗亲百官。
被他眼神扫过,每个人都觉彻体生寒。
徐元心中不安,徐骄杀了方迎山,还有凌清霜,不知这鬼王会不会……
却听鬼王忽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