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眉头一皱:皇权难道不应该是最大的么?
明中岳又说:“徐元,你可还记得,当年明君因何顾命我们三人辅政治国。就是担心皇权不受约束,又像历朝历代那样,十世而亡……”
明帝不满道:“叔祖说的也在理,兴盛衰亡,前车之鉴,后世应心有警惕。明居正,你这个法子虽好,但还有疏漏之处。砍了军部,设军机处,将士用命,若没有高位,岂不让人心寒。”
其实朝中大臣心里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先不说好在哪里,至少,他们头顶少了徐元,明中岳两个老头。既然都是陛下臣子,那就都应该听陛下的话。
明居正又说:“陛下的担心,臣也想过,只要改军制就行。”
明中岳冷声道:“你还要改军制?”
“废了军部,军制当然也要改。”明居正说:“自圣朝初建,便有东西南北,征平镇安十六卫。如此多年来,从未变过,此乃大忌。皇权稳,天下安,刀兵第一。陛下,臣建议,撤掉十六卫,改设东南西北,京畿大营五卫,设行军总管,一品衔。水兵,骑兵单列。总管之下为大将军,大将军之下为将军,设十营为师,十师为军。军之主帅,三年轮调,师之主将,五年轮调……”
徐元听到这里,暗赞明居正简直是个奇才。将帅轮调,便不怕他们把控军权,行军总管不变,军队指挥也不会是大问题。如此一来,就没有拥兵自重的风险……
明帝眼放精光,这是个绝妙的法子。他用了十几年,那些大将军,也只信得过一半人。但明居正这法子,趁着独孤鸿的死讲出来,恰逢其时,以后军权只会在自己手上。
明中岳当然知道这个妙处,可皇权膨胀,无从约束,这是取亡之道。
“明君所留,皆有深意,岂能随便更改。”明中岳说。
明居正轻笑:“时代进步,后人站在前人肩膀上,必然看的更高更远。焉知陛下雄心壮志,不如先王,不如明君呢?”
“你大胆!”明中岳大怒:“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明居正脸色一沉,把头低下。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他不能让这个弱点永远跟着自己,永远成为明中岳手中的棋子……
明帝咳了一声:“叔祖不用发火,朕自然是不如明君的。可朕也是明君血脉,即便不如,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明居正留下,退朝……”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明帝的不满,因为他说了最难听的话。
血脉!
明中岳虽然姓明,皇室尊长,可他只是明君养子。严格说来,他与皇室一点边都搭不上。
百官退朝散去,两个老头走在最后。
徐元说:“你教了一个好孙子出来,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谋略,假以时日,必然权倾天下。如果说他能改朝换代,我也不会惊讶。”
明中岳闷声不语。
徐元又说:“讲真心的,你孙子的主意真是不错。既能巩固皇权,又能去除兵患。实在是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明中岳冷哼:“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废除军部,设立军机,同时也把内阁架空,皇权之盛,难以抑制。不出三世,必然盛极而衰……”
徐元冷笑:“明老头,你越来越糊涂了。是否盛极而衰,不在于帝王是否大权独揽,而在于天下之民有没有活路。这条活路,从来就不是帝王能给的,而是有多少人,堵在这条路上——”
“只要盛世绵延,百姓就不会乱,天下就不会易主。”
“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徐元笑道:“门阀,世家,权贵,全堵在路上,不是你一个科举就能解决的。如今盛世太平,留一口汤,百姓还能活。终有一日,天灾人祸,这些门阀世家权贵,连一口汤都不留。没了活路,百姓才不管这天下姓甚名谁。他们只要活!我这一生所为,无非就是让他们活着。连让他们活的更好,都不敢奢望。”
明中岳冷声道:“所以,你也想做门阀,想做世家?”
徐元摇头:“明中岳,你心太大,站的太高,看的太远。我没你那么清高。可我心里清楚,今日,你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大殿上的帝王,而是脚下万民,用肩膀托起来的天。”
明中岳何等才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身份,地位不同,坚持与追求也不同。他只想圣朝延续千秋万世,所以权利是他最关注的。
徐元不同,他根本不相信千秋万世,纵观历史数千年。历朝历代,昌盛,衰败,灭亡,无外乎那么几个原因。但就像魔咒一样,谁也摆脱不掉这个宿命。
明居正将自己心中想法一一说出,明帝大为心动。此法的妙处,就是不用太过费心,便能大权独揽。只不过,设立军机处,架空内阁,徐元必定不愿。更意外的是,徐元还没说话,明中岳就先反对。
他不是最在意皇权稳固?如此绝妙的法子,反倒不赞成。
“你很好。”明帝说:“叔祖把你教的不错,这法子也好,只是阁老和叔祖,他们毕竟主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