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着明居正:此子一番话,既开脱了方迎山,也开脱了徐骄。看似两不得罪,其实是找了个理由,将风灵卫并入镇抚司。以此子心计,安慕海又死了。他不用太废力气,就能将风灵卫纳为己用。那些什么大宗师,空有一身本事,蠢笨如猪也。
散了朝,独孤鸿和徐元走在最后。
“老徐呀,这又是一场戏吧。”独孤鸿问他:“有点像明老头的作风。”
“他就这一点烦人,想支持王子渊,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含蓄。”徐元笑道:“他向来稳重,可这一次是真急了。三江源一行,让他乱了心……”
“什么意思?”独孤鸿又问。
“他在三江源,见到了一位故人,一位他这一生,唯一害怕的人。”
独孤鸿疑问道:“匪首周怀林?他不是死了么……”
徐元看看四周,低声说:“我也是刚刚得知,所谓修罗山主,便是当年十三路匪首——周怀林。”
独孤鸿愣了好大一会儿:“周怀林没死?不对呀,这事儿我们不知道,鬼王应该是知道的,他怎么不说。”
徐元冷笑:“明老头也在想这个问题,可他想不明白。”
“你明白?”
徐元说:“其实道理很简单。鬼王承诺保住皇室,只是保人,不是保天下。他既不是我等这般的臣子,又不是皇室宗亲,这天下是谁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独孤鸿沉声道:“也是,不管天下怎么变,他始终是鬼王。对了,方迎山的事,你准备怎么办。我可听人说了,方迎山认定是你孙子杀了他儿子,要不要上山去找鬼王……”
徐元摇头:“面对强者,徐骄若没有自保之道,那就没有能力担负起徐家的未来。”
公主府里,临河的凉亭,徐骄坐在凉亭上,听着河水潺潺,心境空灵到极致。凝聚天地之力,意识中重新汇聚一片水塘。
听了一天河水之声,他忽然想到,若纳入体的天地之力,能像河水一样潺潺不绝,岂非功力猛进。可这天地之力不是真气,并不沿经脉运行。
又想,既然天地之力能被真气引入体内,那也应该能被真气引动,按照功法的路线,在经脉中运行才对。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催动功法,将天地之力从那片水塘中调动出来。小腹处一阵奇怪的感觉,天地之力随即逸散出体外。
这法子不行。忽然想起来,以前看书,有讲古人修道,身外大世界,体内小世界,自身成天地。
自身成天地,那天地之力就不应该有运行的路线,而是满盈天地之间,无处不在。
想到这一点,觉得这和大宗师很像。所谓大宗师,不就是身体蕴含天地之力,即便死了,也肉身不腐么……
虽然想法有点开放,但所谓“道”本无形,本就是一个哲学概念,是一个想法,一套逻辑。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他自己的道。
怎么能让自身成为天地呢?先得有天,先得有地。那何为天地?
天地者,阴阳。
徐骄眼睛一亮,他还听过一句话。
一阴一阳谓之道!
催动功法,圆转太极,太极不就是阴阳么。
老梧头教他的这个气经,有个妙处,催动起来,体内会产生两个气旋。
一在腹,一在胸。一为丹田,一为气海。真气循环往复,不寻奇经八脉,顺逆皆可。
徐骄若是稍微懂点国学或者中医,就会知道,这是内丹术。身体为炉鼎,心为火,肾为水,水火既济,成就大道。
当他催动心法,体内太极圆转的时候,果然,天地之力从水塘中溢出,弥漫全身。随着真气循环运行,圆转不绝。那感觉,比高潮差不了多少,还是持续性的。
他想,也许这就是通往大宗师的路。
可他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路就与所有人都不同。
卫戍提督徐之信来到公主府,要询问徐骄和方迎山究竟有什么过节,公主怜满府都找不到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徐骄正坐在河边的凉亭上。因为这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凉亭的一部分。
“他不在?”徐之信问。
公主怜说:“或许吧,他走的时候,从不告诉任何人。回来的时候,也不通知任何人。我这公主府,他来去自由着呢。”
徐之信说:“你若见到他,让他来找我。”转身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公主,你们该把婚事办了。谁都知道徐骄是驸马,可终究没有行礼,他还没这个名分。”
他心里想:若是吹吹打打,徐骄正式成了驸马,也许方迎山会有所顾虑吧。毕竟杀徐骄,也就是得罪他徐家。杀驸马,那就是得罪皇室。前者方迎山不用顾虑,后者则未必。
公主怜老后悔了,后悔不该听鬼王的话,这个男人一无是处,忙没帮上,还惹这么大的麻烦。更可气的是,女人一个一个往公主府弄。
她好歹是个公主,而且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