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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竹板人生(1/2)

    烧锅大院的午后总浸着酒糟的暖香,墙根下的老槐树影里,总能听见二生手里竹板“噼啪”的脆响。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仿佛被快板大师李润杰完全占据了一般,他的形象和他的作品《油灯碗》在我心中不断盘旋。尤其是那句“打竹板,点对点,油灯碗,不起眼”,就像一句魔音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对李润杰的痴迷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程度,甚至连做梦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念叨起那几句台词。而就在这个时候,二生出现了。

    二生,就像是一个能把我心中的念想变成现实的神奇人物。他不仅对快板有着深厚的理解和热爱,更是能够将李润杰的表演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每当我看到二生表演《油灯碗》时,就仿佛看到了李润杰本人站在舞台上一样,那种感觉既真实又令人陶醉。

    他只比我大两岁,却像个小先生似的,手里那副竹板被他玩得转出花来。转板时,竹板在他指间打个旋儿,“嗒”地一声落回掌心,节奏丝毫不乱;滚板时,声音像串珠落玉盘,急促又清脆;翻板更绝,他手腕一翻,竹板上下翻飞,看得我眼睛都直了。“想学?”他见我总蹲在他家门槛上看,把其中一块竹板递过来,“先练‘单击’,手腕得用劲,别光甩胳膊。”

    从那天起,我成了二生家的常客。他家炕梢堆着半袋玉米,我们就坐在玉米袋上,他手把手教我握板的姿势,指腹压在竹板的“坎儿”上,力道轻了没声音,重了又发闷。起初我总打错,竹板要么磕在手上,要么掉在地上,二生从不笑我,只是捡起来重新递到我手里:“别急,李润杰练板时,手指头都磨出泡了。”

    他还把《油灯碗》的唱词抄在烟盒纸上,一句一句教我合着板眼念。“‘油灯碗,碗油灯,灯油照亮小窗棂’,这里要慢,板得轻打,像风吹灯苗似的。”他边说边示范,竹板声忽轻忽重,真就有了油灯摇曳的模样。

    大院里的小孩渐渐都围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念,没过多久,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哼几句《油灯碗》,傍晚时分,竹板声和着孩子们的唱腔,在巷子里飘得老远。

    那是我小学时期的第一次文艺汇演,我怀揣着二生为我精心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竹板,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地登上了舞台。站在高高的舞台上,我俯瞰着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突然间,一阵恐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的手心里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二生的身影。他打竹板时总是那么从容不迫,从不怯场,仿佛舞台就是他的主场。我暗暗告诉自己,我也要像他一样,镇定自若地面对这满场的观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我回忆起二生曾经教给我的诀窍——“稳腕子、沉心气”。我紧紧握住竹板,感受着它在我手中的重量和质感,然后猛地扬起竹板,只听得“噼啪”一声脆响,清脆而有力的声音瞬间在舞台上回荡开来。

    随着这一声起势,我心中的紧张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和专注。我按照二生教我的节奏和韵律,熟练地打起竹板,而那首《油灯碗》的唱词,也如同流水一般,顺着竹板的板眼自然地流淌而出。

    竹板一打点儿对点儿

    那个听我唱回油灯碗儿,

    这个油灯碗不起眼儿,

    在我们家祖辈传流了二百载儿,

    这个油灯碗儿它可不大点儿,

    里边可有油又有捻儿,

    咱们一点它就冒黑烟儿

    熏的我们屋子都变了色儿,

    在那墙上熏了些大黑点儿,

    在那炕上熏黑了铺盖卷,

    在我们家的墙上,

    有块板在这板上放着这个油灯碗儿,

    我奶奶灯下纳鞋底

    手指头可不知扎了多少眼儿,

    我妈妈在灯下纳鞋帮,

    愣拿后跟当了前脸儿,

    我在这灯下常看书啊,

    到如今可闹了一对近视眼儿,

    自从修起了水电站,

    电灯线可是拉过我们家的上门槛,

    照滴这屋子亮堂堂,

    晚上干活不费眼儿,

    我爸爸越看越高兴,

    立刻收起这个油灯碗儿,

    为了纪念油灯碗儿

    叫我编成小快板儿,

    这个小段就这么点儿。

    下台时,校长拍着我的肩膀笑:“这孩子,是块打快板的料!”

    从那以后,快板成了我的“招牌”。中学时,我凭着改编的《脚》拿了区里文艺比赛的奖;中专的国庆晚会上,我打了段《雷锋练武》,台下掌声雷动,连隔壁班最不爱说话的男生,都跑来问我能不能教他两招。

    每次表演前,我都会摩挲着竹板上被岁月磨出的包浆,想起二生教我打板的模样——他总说,竹板是“说话的嘴”,得用心跟它“搭话”。

    上大学那年,我回了趟烧锅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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