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躬身道:\"回君上,斥候回报,咸阳城内平静无波,只是廷尉李斯近日失踪,不知去向。\"
商鞅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李斯乃新君亲信,突然失踪,恐与我有关。你即刻加强营垒戒备,命斥候密切关注咸阳方向的动静,若有异常,即刻禀报。\"景虎应下,转身离去。商鞅走到营帐外,望着远处的咸阳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深知,新君初立,老世族必然会趁机发难,可他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急切地罗织罪名。
\"君上,您是否要回咸阳辩解?\"一旁的门客问道。商鞅摇了摇头:\"此时回咸阳,正中他们下怀。若我贸然离去,商於新军群龙无首,恐生变故;若我拒不回去,又会坐实'谋反'的罪名。\"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唯有坚守商於,静待新君查明真相。我相信,君上虽对我有怨,却也深知变法对秦国的意义,不会轻易被谗言蒙蔽。\"
可商鞅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咸阳宫,早已是风雨欲来。李斯带着那封伪造的书信回到咸阳,将其呈给嬴驷。嬴驷看到书信的瞬间,脸色骤变,手中的玉圭\"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两半。\"好一个商鞅!朕竟如此信任他,他却暗中勾结外敌,妄图谋逆!\"嬴驷怒不可遏,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李斯见状,连忙躬身道:\"君上息怒,此事或许有误会,书信字迹似有伪造之嫌。\"可此时的嬴驷,早已被愤怒与忌惮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李斯的辩解。\"误会?人证物证俱在,还能有什么误会!\"嬴驷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奏疏散落一地,\"传朕旨意,召商鞅即刻回咸阳,朕要亲自审问他!\"
内侍不敢耽搁,即刻拟诏,派使者快马前往商於。嬴驷望着窗外,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知道,一旦商鞅回到咸阳,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劫难。而他,作为大秦的新君,必须做出选择——是保住商鞅,继续推行变法,却承受宗室与世族的怒火;还是牺牲商鞅,安抚朝堂,却守住变法的成果。
他选择了后者。在他看来,商鞅可以死,但秦法不能亡。只要秦法得以延续,秦国的强盛便有希望。至于商鞅的冤屈,或许在日后,他会给予平反,但此刻,他必须牺牲这个人,来换取秦国的稳定。
暖阁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嬴驷冷峻的脸庞。他拿起那份来自商於郡的文书,看着上面\"百姓安居乐业\"的字样,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声道:\"商鞅,非朕要杀你,而是你挡了太多人的路,也成了朕的隐患。若有来生,莫要再如此执着于变法吧。\"
次日清晨,咸阳使者带着嬴驷的诏书,快马加鞭地朝着商於方向疾驰而去。他不知道,这封诏书,不仅是对商鞅的召唤,更是对一位变法先驱的催命符。而一场围绕着商鞅的生死劫难,也即将在咸阳城内拉开帷幕。
此时的商於军营中,商鞅正站在校场上,看着新军操练。景虎快步走来,神色慌张:\"君上,咸阳使者到了,说是奉君上旨意,召您即刻回咸阳。\"商鞅心中一沉,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转身望向咸阳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备马,我随使者回咸阳。\"
景虎急道:\"君上,此去咸阳必是陷阱!末将愿率新军随您同行,若有变故,也好护您周全!\"商鞅摇了摇头,拍了拍景虎的肩膀:\"不可。你若随我前往,便是坐实了'拥兵逼宫'的罪名。商於是秦法的根基,你需守住这里,待他日君上醒悟,秦法方能得以延续。\"
他回到营帐,将案头的竹简仔细整理妥当,其中既有《开塞》篇的定稿,也有他对秦法后续推行的设想。他将这些竹简郑重托付给景虎:\"此乃我毕生心血,你需妥为保管。若秦法不亡,它们便有传世之日。\"
次日清晨,商鞅身着素色朝服,只带一名侍从,骑上一匹黑马,独自踏上前往咸阳的路途。三千新军将士列阵于营门之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齐齐跪拜,\"君上保重!\"声震天地。商鞅勒马回望,深深看了一眼这支浸透他心血的军队,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调转马头,迎着朝阳,朝着咸阳方向疾驰而去。
他知道,此行或许再无归期,但为了他毕生坚守的法治理想,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亦无所畏惧。而咸阳城内,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新君嬴驷正等待着他的归来,一场关乎秦国未来的审判,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