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天武收回望星的目光,垂眼时,眸子里仍留着那颗孤星的残影——像一柄折断的钉子,钉在瞳孔最深处,拔不出来,也融不进去。
“对了,那位白霜雪,我总感觉她有很多事瞒着我们,而且,我总感觉她已经见过那位执棋者了,而且和他达成了某种交易。”
“白霜雪……”北辰寂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把一块冰含在舌尖,迟迟不肯咽下去,“你怎么知道的?”
“喏,那颗星星告诉我的,我毕竟是星之诏刀的执掌者嘛,听星星说话不是很正常嘛。”
“星星说话?”北辰寂低声重复,像把这句话放在齿间磨碎,“那它有没有告诉你——白霜雪到底拿什么东西,去和那位执棋者换的?”
尘天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指腹在夜空中轻轻一划,像拨开一层看不见的纱。那颗孤星忽然微微一颤,光芒骤暗了一瞬,仿佛被谁从幕后掐住了喉咙。
“它说——”尘天武的声音低得像是星屑在喉咙里滚动,“白霜雪换出去的,是‘时间’。”
“时间?”北辰寂的嗓音像被冰碴子硌了一下,尾音在雨后的寒气里碎成几截。他下意识按住锁骨下方那枚倒悬的铆钉状焦痕,指腹触到滚烫的跳动——那是“零”在替他倒计时,也是“时间”本身正被谁一点点抽走。
尘天武没看他,只抬手在空中虚握,像把一截看不见的流沙攥进掌心。孤星的光在他指缝间漏下一缕,惨白得近乎残酷。
“嗯,他似乎是为了让她见证某个时刻,让她留下来,呆在这见证那个时刻后离开。”尘天武解释道。
“见证?”北辰寂把这两个字咬得极轻,却像咬碎了一枚冰做的铆钉,碎碴顺着喉管滑进心口,扎得那枚倒悬的“零”猛地一跳。
“不过不用担心,她是站着我们这边的,即便他们之间有交易,她也会站着我们这边,在需要的时候,出手帮我们一把。”尘天武摆摆手示意。
北辰寂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得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纹,不声不响,却冷得刺骨。
“站着我们这边?”他低声反问,语气里没有质疑,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确认,“尘天武,你凭什么相信她?”
尘天武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向夜空那颗孤星:“星星不会说谎。”
“星星不会说谎,”尘天武收回手,指腹在夜风里捻了捻,像捻灭一簇看不见的火星,“可星星也不会把话说全。”
北辰寂垂眸,指背那枚铁锈色的“零”已完全烙进骨缝,倒悬的铆钉状焦痕在锁骨下突突跳动,像一枚被倒计时拧紧的发条。
他忽然抬手,撕开自己衣襟,露出心口——那里,皮肤竟呈半透明状,隐约可见一枚细小的齿轮,逆时针旋转,每转一格,便有一缕血雾被抽离,顺着血管逆流而上,汇入那枚“零”中。
齿轮每逆旋一格,皇都的夜色便更暗一分。像有人在天空的背面,悄悄把灯芯掐短。尘天武终于回头,目光落在那枚半透明的齿轮上,眼底第一次浮出真正的裂缝。
尘天武的喉咙动了动,像把一句“原来如此”咽回去,却只咽出一声极轻的“咔哒”——像那枚逆旋的齿轮咬碎了一颗看不见的齿槽。
“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从北辰寂的胸腔里传出的齿轮咬合声,也被夜风送进了尘天武的耳中。
那一刻,尘天武终于明白——北辰寂并非只是“被倒计时”,他本身就是那枚倒计时的一部分。
“你们北辰家还真的是一家疯子。”尘天武吐槽道。
“疯子?”北辰寂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像把这两个字在齿间磨出了铁锈味。
他抬手,将撕开的衣襟重新掩好,指背掠过那枚半透明的齿轮,指尖立刻被逆旋的血雾割出一道细线——血珠并未滴落,而是被“零”吸了回去,发出极轻的“嗒”,像给发条又拧紧了一格。
他抬眼,眸色深得像皇都上空被掐短的灯芯,只剩一点冷极的火星。
“尘天武,你刚才问我‘凭什么相信白霜雪’。”
“现在我问你——”
“你又凭什么相信‘星星不会说谎’?”
尘天武的喉结第二次滚动,却没能再发出“咔哒”。他忽然觉得指缝间那缕孤星光变得烫手,像一截被倒计时的引线,正把他往某个早已写好的结局里拖。
夜风掠过桥面,卷起暗渠里最后一点薄冰。冰粒撞击,发出细碎的“叮铃”,像无数枚小齿轮同时咬合——皇都的灯火,齐刷刷暗了一格。
“叮铃”声未落,皇都的灯火已暗到只剩轮廓。
御沟石桥下的暗渠忽然浮起一层银黑色的雾,像有人把墨汁倒进星图里,连水面也拒绝再映出天空。
“走吧,我们该赶向剧目了,我觉得这出大戏,一定热闹。”
“热闹?”尘天武咧嘴,笑得像把钝刀终于磨出了獠牙,“我怕的是,锣鼓一响,咱们连票根都剩不下。”
北辰寂没再接话,只抬手,指背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