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北辰芽衣已抬手,刀尖对准苍穹。
一道紫雷自乌云深处被强行拽下,落在刀脊,却没有炸散,而是被刀身“吸”了进去。雷光在刃面压缩、坍缩,最终凝成一道仅寸许长、却深得发黑的“线”。
没有啸声,没有风压,只有一条“黑线”轻轻划过十丈虚空——像有人用墨笔在黄沙上点了一滴清水,水晕瞬息浸透整个世界。
莫洛克眼底那两点幽绿的磷火猛地一缩。他看见——第一息,黑线掠过自己左脚踝;第二息,脚踝处浮现一条细若发丝的血缝;第三息,血缝才意识到自己被切断,猛地炸成一圈暗红圆环,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被雷压成雾态的“时间”——碎成齑粉的“前一瞬”的他自己。
第四息,莫洛克才“听见”自己的脚踝断裂。不是骨头的脆响,而是像一整座冰川在深海里崩解,发出沉闷、遥远、却不可挽回的“喀啦”。
第五息,他才感到疼—— 那疼不是从脚踝,而是从“存在”里渗出来:像有人用钝器撬开他的记忆,把“曾站立”这一事实硬生生抠掉。
第六息,黑线才真正“过去”。 它把十丈黄沙切成两半,切痕细得可以漏过风,却深到连影子都坠不进去。切面里,时间像被抽丝的茧,泛着幽紫的冷火,一寸寸烧成灰。
北辰芽衣收刀。刀脊上的最后一缕黑线,像被墨水洗掉的头发,消失在空气里。她的手掌从指根到腕骨,裂出数十条白痕——那是皮肤被雷压先一步“杀死”的征兆;血珠尚未渗出,已被高温焊成银色的痂。
她抬眼,望向前方,莫洛克原本站着都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但她知道,莫洛克绝对没死,倒不如说,生命的权能又再次救了他一命。
黄沙像被一只巨手抚平,断层间的紫火仍在烧,却烧得极静,仿佛连风都被“那条线”一并切成了无声的标本。
北辰芽衣站在切痕尽头,刀尖垂地,掌心裂开的银痂簌簌掉落——像雪片,却冷得发脆。她没动,只是抬眼,望向十丈外那道“曾经存在”的影子。
影子在第八息重新凝实。先是一粒暗红的符纹,像干涸的血珠,从切面深处浮起;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亿万粒符纹彼此攀附,拼成一条极细的血管,血管再织成筋腱、骨骼、皮肤——最后是莫洛克那张带着铁锈笑意的脸。
重生的过程没有声音,却让人耳膜发胀,仿佛世界本身在偷偷倒带。莫洛克低头,看了看自己重新长出的左脚踝,活动了一下,像试穿一双新鞋。
“第三回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抱怨,“生命权能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北辰芽衣。”
北辰芽衣没有接话,只是抬腕,刀尖重新指向地面。紫黑色的电弧在她脚边游走,像一群嗅到血腥的蛇,昂起头,等待下一次扑咬。
莫洛克把裤脚放下,遮住还未完全贴合皮肤的苍白脚踝。
“三回,”他咧嘴,露出被雷屑灼黑的齿列,“目前也是极限了。再来一次,我的‘存在’会被你砍得比沙子还碎。”
“那就别复活。”北辰芽衣的声音像冻过的刀背,贴着耳廓一路割进颈动脉,“省得我多砍一次。”
风突然变得极静。
两人之间,那道被“黑线”切开的黄沙仍在无声燃烧,紫火顺着切面下沉,像在给大地缝合一条幽冥链。
莫洛克低头,用指腹捻起一撮燃灰,搓了搓,抬眼时瞳孔里的磷火已缩成针尖大小。
北辰芽衣的嗓音落下,像冰刃贴骨,风都为之避让。
莫洛克却笑了。那笑意低哑,带着铁锈味,仿佛是从棺材缝里挤出来的风。
“这次就不和你继续纠缠了,这次给你们一个警告,在未来的某天,我会取走你们十二诏刀每个人的性命。”
风仍静,像被谁掐断了喉咙。
黄沙上的紫火燃到尽头,最后一粒火星熄灭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远天崩下一枚铁钉,钉进两人的呼吸之间。
北辰芽衣没有收刀。她掌心裂开的银痂再次渗血,血珠顺着刀镡滴落,落地便化作一缕细小的雷屑,发出短促的“噼啪”。
她盯着莫洛克方才站立的位置——那里只剩一道极细的暗影,像被折进另一层时间的纸屑,风一吹就轻轻抖动,却怎么也吹不走。
“下一次,”她低声开口,声音像冰隙里滚过的砾石,“你不会有机会重组骨头。”
话落,她抬手,刀尖在虚空一划——没有炫目的雷光,只有一条极淡的白线,像医师在肌肤下埋入的羊肠线,悄无声息地缝住了那道暗影。
暗影发出一声极轻的嘶叫,像被缝住的嘴,再发不出第二声。
三里外,撤退的十二骑同时勒马。他们听见头顶乌云里滚过一道闷雷,却不见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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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骑尉回头,只见地平线处浮起一条竖直的白线,像有人把天幕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