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晓曼来了!”
“班花还是这么漂亮!”
“晓曼,听说你在南方发展?快给我们讲讲!”
同学们立刻围了上去,尤其是男同学们,眼神都热切了几分。苏晓曼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刻意的甜腻,应对自如,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落在了独自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沉默的曹大林身上。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曹大林?”苏晓曼在他面前站定,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他,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真没想到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曹大林站起身,点了点头。近距离看,苏晓曼确实很漂亮,但那种漂亮,带着一种精心雕琢和刻意展示的味道,不像春桃,是山泉水洗过般的清润自然。而且,他从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审视和……隐隐的优越感。
“听说你回老家了?现在做什么呢?”苏晓曼晃着酒杯里的橘黄色汽水(也可能是酒),语气随意地问道,像是在完成一个社交任务。
“嗯,在草北屯,当村支书,带着大伙儿搞搞合作社,种地,打猎。”曹大林平静地回答。
“村支书?合作社?”苏晓曼挑了挑修剪精致的眉毛,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轻慢,“哦……那也挺好的,为人民服务嘛。”她话锋一转,仿佛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转而说道:“你们草北屯那边,山货应该不少吧?像蘑菇、木耳、榛子什么的?”
“是有一些。”
“嗯,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一下。我在南方认识一些朋友,做土特产生意的。”苏晓曼说着,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拿出一张印着彩色花纹的名片,递给曹大林,“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空来县里,可以找我。”
名片上印着“苏晓曼”三个艺术字,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单位栏却只模糊地印着“广发贸易公司”,地址也是县里一个大概的区域。
曹大林接过名片,道了声谢。苏晓曼便不再多留,转身又融入了那边更热闹的人群,和几个穿着体面、看样子像是干部或者小老板的男同学谈笑风生起来。
同学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人开始起哄喝酒,有人唱起了流行的港台歌曲。曹大林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那些喧嚣和浮华,似乎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他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坐着,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听着他们谈论着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生活。
席间,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几个喝得有点上头的男同学开始闹腾,非要让至今还单身的曹大林和同样单身的苏晓曼喝个“交杯酒”,说是“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
“对!喝一个!喝一个!”
“班花和咱当年的体育委员,绝配啊!”
起哄声此起彼伏。
苏晓曼被推搡着,脸上带着娇嗔的笑容,半推半就。曹大林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这种玩笑,他并不喜欢,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看着被众人簇拥着、脸上飞起红霞(不知是酒意还是胭脂)的苏晓曼,又看了看那些起哄的同学,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好意思,我出去透透气。”曹大林站起身,对着起哄最凶的那个同学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错愕的表情,径直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出了包间。
饭店走廊里安静了许多,只有后厨传来的炒菜声和服务员走动的脚步声。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曹大林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空气,感觉胸口的憋闷才舒缓了一些。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旁边一个虚掩着门的杂物间里,传来压低了嗓音的、带着明显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是苏晓曼的声音,语气急促,带着一丝不耐烦:
“……哎呀,妈咪你放心啦,这边我已经在接触了……有几个‘水鱼’(粤语,指容易上当的人)看起来挺有料的……嗯,知道了,我会尽快搞定这边,弄点启动资金就回去……出台?看情况吧,这边价钱太低,没什么意思……”
“妈咪”、“出台”、“水鱼”……这些词汇像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曹大林的耳朵里。他虽然对南方那些灯红酒绿的世界了解不多,但也隐约听说过一些不好的传闻。难道苏晓曼这些年在南方,并不是在做正经的“贸易”,而是在那种……场所?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那个记忆中清纯美好的班花形象,在这一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灰暗色彩。
他默默关上了窗户,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准备回包间。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苏晓曼也从那个杂物间里出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烦躁,但看到曹大林,立刻又换上了那副无可挑剔的、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