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枪响的同时,百步外老榆树树杈上那几根残破的竹篾子应声而断,那个破风筝残骸晃悠了几下,飘飘悠悠地掉了下来。
李部长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眯着眼看向远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刘二愣子更是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虽然知道曹大林枪法好,但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百步穿杨!用的还是老掉牙的老套筒!
曹大林缓缓放下枪,退出弹壳,那枚还带着硝烟的铜弹壳在他掌心泛着微光。他走到李部长身边,平静地说:“李部长,枪是死的,人是活的。好枪在好人手里,是保饭碗、护性命的家伙。在孬人手里,才是惹祸的根苗。我们草北屯打猎队,缺的不是使枪的人,是使着顺手的枪。”
李部长回过神来,重重拍了拍曹大林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枪法,放在部队里也是这个!”他翘起了大拇指。“行了,啥也别说了!就冲你这手本事,还有你们打猎队干的那些实事,这个条子,我批了!”
他回到办公桌前,拿出申请表格,唰唰地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给你们批五条‘健卫-8’小口径步枪,这枪精度高,后坐力小,适合打猎。再特批一部分56半的子弹配额,对付大牲口时用。不过,枪和子弹的管理可得给我立下铁规矩,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您放心!”曹大林斩钉截铁,“规矩我回去就立,保证不出半点差错!”
回去的路上,刘二愣子抱着那几张盖着红戳的批条,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笑得合不拢嘴:“曹哥,你太厉害了!一枪就把李部长给镇住了!五条新枪啊!‘健卫-8’!我听人说过,那可是好枪!”
曹大林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望着马车外起伏的山峦,淡淡道:“枪好,责任也更重。回去怎么分,怎么管,得有个章程。”
马车嘚嘚地跑在山路上,眼看再翻过一个山头就到家了。就在这时,路旁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随着吭哧吭哧的粗重喘息声。
“有东西!”刘二愣子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就去摸身边的老套筒。
曹大林眼神一凛,按住他的手:“别慌,听动静不大。”
话音未落,一头半大的野猪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獠牙还没完全长成,但个头也不小,看样子是离群走散了的。它似乎被马车惊扰,显得有些焦躁,低着头,用鼻子拱着地,发出威胁般的哼叫。
“是头跑单儿的炮卵子!”刘二愣子兴奋起来,“曹哥,试试新枪的条子灵不灵?用老套筒收拾它?”
曹大林看着那头躁动的野猪,又看了看手里那张批条,摇了摇头:“批条下来了,枪还没到手,规矩不能乱。”他示意车夫稳住牲口,自己则缓缓站起身,目光紧紧锁定野猪。
那野猪见马车停下,车上的人也没进一步动作,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但似乎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在原地打着转。
曹大林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低吼,模仿的是成年公猪示威的声音,同时向前猛地踏出一步,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身上散发出一股常年狩猎积累下的、仿佛能穿透空气的压迫感。
那半大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呜咽一声,竟然后腿一软,扭头就钻回了灌木丛,狼狈地逃走了。
刘二愣子和车夫都看呆了。
“曹哥……你……你这比开枪还利索……”刘愣子结结巴巴地说。
曹大林重新坐下,拍了拍身上的土:“对付这种半大崽子,有时候气势比子弹好使。走吧,回家。”
回到草北屯,曹大林第一时间把批条交给了老会计入账,并宣布了即将添置新枪的消息。整个屯子都沸腾了,尤其是打猎队的年轻后生们,个个摩拳擦掌,盼着新家伙早日到手。
然而,就像平静的湖面总会被人投下石子,当天晚上,赵福来阴恻恻的声音就在几个惯常聚堆闲扯的村民中间响了起来:
“听见没?五条新枪!‘健卫-8’!那可是好东西啊!他曹大林倒是会享受,用集体的钱,给自个儿置办上好装备了,往后扛着新枪上山,多威风!”
这话带着毒,悄无声息地就往人心里钻。
第二天,曹大林召集打猎队和合作社主要成员开会,商讨新枪的管理和使用办法。人刚到齐,还没等曹大林开口,跟赵福来走得近的一个社员就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枪是集体的钱买的,可不能成了某些人的私家伙。”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刘二愣子当时就瞪起了眼要发作,被曹大林用眼神制止了。
曹大林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间,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那个嘟囔的社员脸上,停留了两秒,看得对方低下了头。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他拿出那串象征着武器库钥匙的、磨得光滑的黄铜钥匙,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