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摇晃的浮桥。
“瞄准浮桥!” 李晟的令旗在炮位旁落下,十二门佛郎机炮同时怒吼,霰弹在阳光下划出扇形的轨迹,像突然张开的巨网。
浮桥上的士兵成片倒下,铅弹穿透盾牌的声音像劈柴般清脆。最前面的三座浮桥被霰弹击断,桥上的士兵尖叫着坠入河中,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安守忠的脸色铁青,他拔出弯刀指向唐军阵地:“继续冲!谁先过河,赏黄金十两!”
重赏之下,更多的士兵涌向河边。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用盾牌组成临时掩体,拼命往前推进。第二座浮桥很快架设起来,十几个士兵已经冲到了河对岸,正试图爬上唐军的防线。
“火枪队,自由射击!” 李晟的吼声刚落,稀疏的枪声就在城墙上响起。每一声枪响,都有一个敌军士兵倒下,却无法阻止源源不断的冲锋。
王小石头屏住呼吸,瞄准一个举旗的敌军小校。铅弹飞出的瞬间,他看见那面黑旗猛地倒下,周围的士兵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中了!” 他兴奋地喊道,却发现自己只剩下四发子弹。
就在此时,河对岸突然传来震天的巨响。正在架设浮桥的士兵脚下突然炸开数丈高的水柱,防水雷管被触发了!这些埋在河底淤泥里的致命武器,在敌军最密集的地方同时引爆,将冲锋的方阵炸得粉碎。
断肢和武器在空中飞舞,浑浊的河水被染成暗红色。幸存的士兵惊恐地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着继续往前,整个河滩变成了混乱的屠宰场。
安守忠看着这一幕,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栽倒在地。
……
夕阳的余晖将潼关染成金黄色时,敌军的冲锋终于停止了。护城河里漂浮着无数尸体和断裂的浮桥残骸,河水几乎停止了流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秦锋站在第二道防线的土坡上,看着工兵营用沙袋修补被炸毁的堤坝。王小石头和几个新兵正在清理战场,把缴获的武器和弹药搬到后方。远处的敌军阵中一片死寂,连炊烟都比往常少了许多。
“将军,清点完了。” 李晟走过来,脸上沾着硝烟的痕迹,“这次炸毁敌军浮桥七座,歼灭两千余人,我军伤亡不到一百。”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弹药还剩不到八百发,佛郎机炮的霰弹也快用完了。”
秦锋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安守忠虽然受挫,但主力尚存,而唐军的弹药已经见底。如果明天敌军再次强攻,他们可能真的要靠刀和盾牌来守住阵地了。
易林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他望着远处的敌军大营,沉默了很久。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他终于开口:“传我命令,今晚全军轮班休息,加强警戒。让工坊连夜赶制弹药,明天天亮前,必须让每个士兵领到十发子弹。”
夜色像巨大的黑布笼罩了潼关,只有岗哨的火把还在风中摇曳。王小石头蜷缩在箭楼的角落里,怀里抱着自己的火枪,枪托的温度透过粗布军装传过来,像抱着块温热的石头。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却突然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给他的平安符 —— 此刻正贴在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远处的敌军阵中,偶尔传来零星的哭喊声。秦锋知道,那是失去同伴的士兵在哀悼。他想起王虎,想起那些牺牲的弟兄,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睡吧。” 赵勇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得接着打。”
王小石头点点头,却睁着眼睛望着星空。他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像一颗失控的子弹。在这拉锯战开始的第一个夜晚,每个士兵的心里都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