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渐渐褪去，王枫混在散去的人群中，脚步不疾不徐，指尖却在不经意间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背上。
那目光很轻，像初春的柳絮，带着几分试探，几分犹豫，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温热，
就那么执拗地缠着他，挥之不去。
王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密的涟漪，却又很快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穹天宗宗主之女，封茗。
天之骄女，穹天宗捧在掌心里的公主。
一袭月白色的纱裙，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线流云，行走时宛若月下仙子踏云而来。
她的容貌极美，眉如远黛，眸似秋水，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封茗就站在不远处的街角，身形纤细，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上，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膛。是他，一定是他。
纵然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色布衣，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身形也比记忆中清瘦了些，
可那走路的姿态，那微微侧头时脖颈的弧度，还有那份藏在沉稳之下的疏离感，都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王枫……真的是你吗？
封茗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唤出那个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怕，怕自己认错了人，怕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更怕，怕他真的站在那里，却早已不认得她了。
王枫的指尖微微泛白，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那道目光里的期盼与不安，
就像当年在穹天宗的山门外，她也是这样，用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他，那时候的阳光很好，洒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也照亮了他年少时的心动。
可现在，不是时候。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放慢半分，就那么一步步走进了暮色深处，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
封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封茗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认错人了吗。”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认错。
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他为什么不回头？
为什么装作没有看见她？难道，他真的已经不记得她了？
还是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心头一阵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王枫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确认身后没有人跟来，才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闷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会不记得封茗？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心意？
当年他只是不起眼的下界飞升上来的低等人族，资质平平，家世普通，在人才济济的穹天宗里，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封茗，是天之骄女，是宗主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光芒万丈。
按理说，他们本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可命运，却偏偏给了他们相遇的机会。
那段时光，是他生命中最温暖、最明亮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对封茗动了心。
而他也能感觉到，封茗看他的眼神里，也藏着不一样的情愫。
可这份美好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灾难，来得猝不及防。
穹天宗的几名核心弟子，一直以来都对封茗心存爱慕，
自然也容不下王枫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外门弟子。
他们处处针对他，刁难他，甚至不惜暗中对他下黑手。
但他肩上的责任，太重了。
他不仅要为自己报仇，还有下界蓝星的危机在推动着他不能停下脚步。
这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太弱小，就像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幼苗，还经不起狂风暴雨的摧残。
那些核心弟子，如今修为高深，势力庞大，他只要稍微暴露一点踪迹，稍微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到时候，不仅他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还可能会连累到封茗。
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而让封茗陷入危险之中。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掉自己多年的蛰伏和努力。
所以，即使他察觉到了封茗的目光，即使他明白她的心意，
即使他的心里也像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