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报到！”
郭远鹏的声音，像是天外来物，打破寂静。
吼出来的声音，炸耳的声音，那是一种从胸腔深处迸出来的力量。
像在宣告：他回来了。
林天猛地转过头。
视线越过人群，撞见那熟悉的身影。
阳光打在郭远鹏的肩头，军装笔挺，眉眼锋锐。
莫名想到了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精壮又严肃的班长。
新兵连的时候，是郭远鹏等他。
现在，是他等班长了。
蒋腾飞跟那个变色龙似的，被这一声报道，遏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嘴咧到耳根子上了！
两个大跨步过去，一把把这个曾经在他身边，最久的班长，搂了过来。
蒋腾飞：“你小子！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理都不理我的！”
“不是明天才来啊，你又给我整这儿，突然袭击！”
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早知道他会来，和亲眼见到，两码事！
他们平时不怎么联系，知道双方活着就行了。
小事儿没必要，大男人自己解决问题。
大事儿会有人联系原部队的。
郭远鹏去军校两年半，和他们唯一一次联系，就是他要跳级，军校来函了解情况。
“要不是这次教导员嘴快，我还不知道你都快当排长了呢！”蒋腾飞拍了拍他肩，语气半是骂，半是骄傲。
周围的几位校官听到动静，纷纷围上来。
笑着寒暄、拍肩、打趣，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
车羽凡站在越野车屁股后面，疑惑的看着这和谐的一幕。
更多的是站在原地，不太敢动。
因为身边这位，只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眼底的消碎了一些，然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构建出坚硬的外壳。
车羽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他不认识这里所有的军官，准确的说，在这里的，除了林天，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自己精挑细选的边防营，还是带他老部队的兵。
就是...对他们来说，自己的到来，或许...有些突然？
沉默了一会儿，车羽凡终于主动开口：“这个学员兵...你，认识吗？”
林天不为所动。
车羽凡继续说：“我们一起坐车过来的，提干的兵就是恨，两年半时间，干完了咱们当初上三年半的活儿。”
林天眉头微微挑动。
车羽凡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心头一亮，赶紧接着说：“听说还是班长呢，整个来12师学员兵的班长！”
“婉拒了很多部队的邀请，一心一意来咱们边防营.......”
车羽凡还在叨叨，声音低低的，像只执拗的蚊子，在林天耳边盘旋。
林天的神情没变，心底泛起无奈。
这种拍马屁的手法，他上小学之前就会了。
只是——这事儿，不能一概而论。
老班长之所以能叫“老班长”，
那可不是个称呼。
在每个新兵的心里，那是白月光，是信仰。
而郭远鹏，
是他从头到尾，让他真心喊出“班长”二字的人。
不论以后他身在何处，哪怕退伍多年，
只要一声“班长”，
郭远鹏无论手上在干什么，都得放下，
去帮他。
他有这个底气。
同样的，他对郭远鹏，也一样。
在军校那几年，郭远鹏拼得不要命。
林天看得明白，那不是好胜，是执念。
卡在提干年龄线上的兵，
想要再往上走，只能拼命。
不拼，就等着被时代淘汰。
而“拼命”这两个字，
对“侦察连”出身的人，从来不是口号。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狼性”。
林天是，郭远鹏是，陆傲也是。
“往后稍稍！”
“能不能给我和我的班长留点儿空间！”
“什么关系，大家心里都清楚。孰轻孰重——人家不好意思，我可不怕。”
“让开，让开！”
林天迈着大步冲了上去，胳膊一挥，把围在郭远鹏身边的几个营长、副营长全都拨到一旁。
人不多，被他一股劲儿硬生生挤出了空隙。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别的军校生下连队，是“渡劫”。学生思维和部队现实，压根不是一回事。半年实习期，磨合得差不多，人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对部队是麻烦，对学生更是折磨。
适应、打压、排挤，三件套轮番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