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张写满了敬佩与悲伤的脸，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诸位，老朽此去，或是一去不回。联盟的未来，这方世界最后的火种，便……托付给诸位了！”
说罢，他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又庄重的道礼。
“前辈！”
大殿之内，所有自视甚高的强者，无论正邪，无论种族，在这一刻，都齐刷刷地对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躬身回礼。
那份为了文明存续而甘愿赴死的悲壮与崇高，在这一刻，超越了所有的门第之见与个人恩怨。
星衍议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由九彩神玉雕琢而成、散发着浩瀚仙威的古老令牌，郑重地交到了玄丹老人的手中。
“前辈，此乃我鸿蒙界人皇殿遗留的最高信物人皇令。若您能抵达九天，只需出示此令，九天之上的人族圣殿，必会知晓下界之危，出手相助！”
玄丹老人接过令牌，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收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守护了十万年的破碎山河，看了一眼这些眼神中充满了托付与期盼的晚辈们，脸上露出了最后慈祥的笑容。
随即，他转身，没有丝毫的留恋，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上古星路，其入口并非是一座宏伟的门户，而是一片位于天阙道域最边缘、充满了空间断层的混沌星域。
这里，是法则的坟场，是秩序的禁区。
巨大的大陆残骸如同无根的浮萍，在扭曲的引力场中缓缓漂流。
狂暴的时空乱流化作一道道灰白色的无声风暴，漫无目的地席卷着，任何被卷入其中的物质，无论是坚固的陨石还是修士的法宝，都会在瞬间被分解为最基本的粒子。
在这片代表着毁灭与终结的死亡禁区中央，一个直径不过百丈的、散发着微弱七彩光芒的稳定空间奇点，便是那传说中通往九天的……唯一入口。
此刻，入口之外，联盟最后的几位巨擘——星衍议长、雷万钧、以及一位负责守护此地的吴长老，正神情肃穆地站立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之上，为玄丹老人做最后的送行。
“玄丹前辈，此去……万望珍重。”星衍议长的声音沙哑，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不舍与……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未来的茫然。
“呵呵，不必作此小女儿姿态。”
玄丹老人依旧是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袍，脸上带着豁达而慈祥的笑容，“老朽此去，若能功成，自是我鸿蒙界之幸。若是不成，也不过是提前回归天地罢了。倒是你们，肩上的担子，比老朽重得多啊。”
他看了一眼远处那片已被战火染成暗红色的星空，轻轻叹了口气：“守住最后的火种。只要人还在，传承便不灭。”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对着众人最后稽首一礼，随即转身，毅然决然地、一步踏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与死亡的七彩光点之中。他的身影，瞬间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所吞噬，消失不见。
星衍议长等人久久地伫立在原地，直到那空间奇点的光芒重新恢复平稳，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转身离去。
唯有那位负责守护此地的吴长老，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依旧停留了片刻。
他望着那片吞噬了玄丹老人的空间奇点，那张布满了忠厚与悲伤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最终，一丝无人察觉的决然，取代了所有的情绪。
他转身，飞向了这片混沌星域的另一侧，一处极其隐秘的、由他亲手布下了数十重屏蔽阵法的陨石洞府之中。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吴长老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菱形通讯器。
“星路计划已启动。玄丹，真神境，携九天人皇令，已于一刻钟前进入上古星路，前往九天求援。”
他将这条浸透着背叛与冷酷的情报，毫不犹豫地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冰冷的石壁之上，眼神复杂。
他并非天生的叛徒。他也曾为了联盟浴血奋战，他的子孙后代，也有不少都牺牲在了天阙防线的绞肉场上。
但，正是那一场场毫无希望的惨败，将他所有的信念，都彻底磨灭了。
“希望？”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惨然而又自嘲的笑容，“这个世界，早已没有希望了。”
在大乾帝国那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抵抗，都只是徒劳的、可悲的自我感动罢了。
数百年前，当大乾帝国的暗影卫通过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渠道，找到他，并向他展示了那个名为大乾的宏伟世界，许诺他可以带着自己家族血脉，在那片新的天地中获得新生时……
他那颗早已被绝望填满的心，动摇了。
与其抱着这艘注定沉没的破船一同溺亡，不如……为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