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乡亲们陆续来到我家,他们给我送来了很多自家的土特产:芝麻油、花生、宰杀好的公鸡、土鸡蛋、粉条、南瓜、土豆……不用说,那些都是乡亲们的心意。看着摆满在堂屋当门的这些礼物,我无语凝噎。我当时心想,如果我将来能混出来一点名堂,一定要好好报答父老乡亲们。
回家第三天,正赶上春节前赶年集。二十四日一大早,我穿着军装和村里的几个发小一起步行去公社凑热闹。年集上人山人海,拥挤的地方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乡亲们赶年集的目的是为采购年货,我赶年集主要是想感受一下家乡过年的气氛,寻找年味儿。
当我走到供销社门市和饭店中间位置时,由于人多拥挤,有位老大爷在人群中低着头打开挂在腰间的老式牛皮钱夹数钱买东西,一不小心,我俩正好撞了个满怀。老大爷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我也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爷。这时大爷突然对我讲:“解放军同志,你花钱吧?”当时,我感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看上去大爷钱夹里并没有多少钱,厚厚的一沓子全是零碎的钞票,但他发自内心的那种纯朴感情,把我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在离我归队前两天的一个早上,我去县城的早点摊吃早点。吃完早点付钱时,卖早餐的那位老大爷看着我穿着军装,说什么都不要。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放下钱转身就走,那位老大爷又追出去很远……
5 烽火中的牵挂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在抗日战争那风雨如晦的岁月里,一封封家书跨越枪林弹雨,承载着最厚重的情感。
1941年,八路军战士王志在战斗间隙给母亲写了一封信,信纸是用敌人的宣传单背面做的,字迹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娘,儿在前线一切安好,勿念。待把鬼子赶跑,儿就回家陪您种庄稼。”这朴实的话语,道出了千万战士的心声——他们不是天生的英雄,只是为了守护家园而挺身而出的普通人。
烽火中的家书,从来都不只是私人情感的流露,更奏响了家国情怀的双重奏。在那些文字里,“小家”与“大国”紧密相连,个人的悲欢与民族的命运同频共振。赵一曼在留给儿子的遗书中,既有“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的舐犊情深,更有“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的家国大义。
这种将个人情感融入民族大义的情怀,在当下依然熠熠生辉。云南有位小学生在给戍边战士的信中写道:“叔叔,我知道你们不能回家过年,是为了让我们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年夜饭。”这稚嫩的话语,与八十年前的烽火家书遥相呼应,证明家国情怀从未褪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传承。
6 归途的沉思
大雪纷纷扬扬,我拖着连年征战的疲惫走在回乡的路上。年年盼归,日日思乡的我,在回家时没有常人的兴高采烈,内心却是绵绵不尽的伤痛。
想起了我当年服役离家的时候,孩子亲密地拉着我的手,瞪着一双大眼睛询问着我的归期;妻子为我精心打点好了行囊,送了一程又一程;年迈的双亲相互搀扶着,呆呆地站在村口,站成了我心中永恒的风景。最终我还是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仿佛又听到了孩子深情的呼喊,看到了妻子眼中的泪水、父母眼中的期盼。这一去啊,生死难料;这一去啊,归期何时!“人生自古伤离别”,那春风中轻拂的杨柳啊,道不尽我内心依依惜别的深情和满腹的无奈。
大巢菜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外敌入侵,战事连连,我们刻苦练兵,奋勇杀敌,野菜为生,一年又一年。今天我终于可以踏上回家的路了,可是我的心却怎么也无法高兴。来的时候青春年少,而此时由于连年的征战奔波,艰苦的岁月在我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来时的老乡,军营的战友,如今已死伤大半,北方寒冷的大地成了他们永远的归宿。那一座座光秃的墓冢啊,只有夜晚那清冷的月光才能为他们披上凄凉的外衣。千里之外无数个残缺不全的家庭,亲人们期盼团圆的眼神将是一种最令人伤痛的永恒。
要回去了,要回去了,大雪纷飞,天寒路滑,又饥又渴,我艰难地缓缓走在归乡的路上。透过苍茫的大地,我仿佛看到了因为我的离去而荒芜不堪的家园;看到了破旧的茅屋中相依为命的妻儿;还有我可怜的双亲,是否因为我的离去而无法安享晚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和我的亲人都别无选择地啜饮着同一杯战争的苦酒!
雪下得更大了,片片雪花无情地扑打着我的面庞,阻挡了我的视线,我的心情更加的伤心和悲苦了,可有谁能知道我内心无限的哀痛呢!风雪之中,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渐渐地,渐渐地,我消失在了这漫漫归乡的路上。
7 时代的变迁
后来听说万州要修铁路,我很开心。那时家乡的父老都捐款,我在部队知道后,也捐了我一个月的工资,除表示一份心意外,就是希望家乡的交通能快些发展,好让我们这些在他乡的儿女能方便回家。
卅几年过去了,我也解甲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