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带着哭腔。

    “无偿？！！”李荣耀霍然起身，血压瞬间飙升到了顶点，眼前一阵发黑，金星乱冒，手中的那串珍若性命的沉香木佛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绳子崩断，昂贵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四散崩落，滚得到处都是！“他们怎么敢？！张天启他……他这是明抢！是赤裸裸的、毫无底线的勒索！是无耻之尤！”

    “老爷，他们派来传话的人，还隐晦而明确地暗示……如果我们不答应，或者拖延时间，家明少爷在从深城转往港城的途中，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可预知的交通意外’，比如……车辆失控冲下高速公路，或者……因情绪激动、激烈反抗执法人员而被‘合法’击毙……”李光辉的声音带着彻底的绝望，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趁火打劫到了极致！

    李荣耀气得浑身剧烈发抖，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强行咽了下去，差点当场吐血身亡。他纵横一生，只有他算计别人，敲骨吸髓，何曾被人如此捏住命门，如此肆意地、毫无尊严地羞辱和勒索！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踉跄着，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回宽大的大师椅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脊梁骨和精气神，从一个商业帝王，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任人宰割的老人。沉默了足足有一支烟的功夫，整个大厅死寂得如同坟墓，所有律师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最终，李荣耀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从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带着血腥气的字：

    “告……诉他们……只要家明……能平安……踏入港城……我……我签……我……同意……”

    ……

    深城，那通往罗湖口岸的高速公路上，疾风驰骋。

    那辆漆黑的商务车依然如离弦之箭，窗外，象征着边境自由的口岸建筑轮廓逐渐鲜明起来。

    李家明凝望着那近在眼前的、象征着生机的建筑，脸上终于绽放出彻底放松的笑意，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重新点燃的狰狞狂喜。自由！财富！权力！美女！我李家明，命不该绝，再次归来！叶凡，张天启，你们给我好好等着！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细致地筛选，回去后是先去澳门最顶级的赌场包场压惊，还是直接包下维港酒店整个顶层总统套房，叫上十几个不同风味的当红嫩模、明星，来一场彻夜狂欢、荒淫无度的无遮大会，以此来庆祝自己的重生……

    然而，他这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挣脱了牢笼的“蝉”，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螳螂”李荣耀与“黄雀”张天启之间，进行肮脏交易的一个筹码，一块可以被随时舍弃的肥肉。他更不知道，就在他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电话的另一头，叶凡已经向那位看似救他、实则将他视为待宰羔羊的新对手——张天启，发出了最直接、最强硬、不留丝毫余地的最后通牒。

    他的生与死，他未来的命运，早已不在李荣耀那绝望的妥协之中，甚至也不完全在张天启那一念之间的权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