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道,士兵们已经撑不住了,再拖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撤!”
吐蕃士兵如蒙大赦,纷纷转身往山道下跑,有的甚至扔了兵器,只求能快点逃离这刺骨的寒风。
陈平安没有追赶,他知道弟兄们也没力气了,只是站在冈顶,看着吐蕃军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才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倒在雪地里。
“大人!”
李来福连忙冲过来,扶住陈平安,递过一块烤好的鹿肉——这是昨天柳三春在林子里打的,此刻还带着余温。
陈平安接过鹿肉,咬了一口,肉香混着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看着身边幸存的弟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周黑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大人,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咱们早就输了。”
陆青蛇和林竹也走了过来,眼里满是敬佩:“陈大人,以后我们三个帮派,都听你的调遣。”
陈平安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弟兄们立刻握紧兵器,却见是村里的妇女们提着食盒,踩着雪走上来。
为首的是李来福的媳妇,她手里提着一个大陶罐,里面装着热汤:“弟兄们,快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妇女们纷纷拿出烤好的肉、蒸好的饼,递到每个弟兄手里。
一个年轻的妇女看到自己的丈夫断了手臂,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还是强忍着悲痛,把饼喂到丈夫嘴里:“快吃点,补充点体力,晚上还得打仗呢。”
陈平安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一热——这些妇女,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此刻却冒着风雪来送吃的,她们比谁都清楚,要是守不住景阳冈,她们的下场会有多惨。
“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陈平安对身边的赵江、柳三春、王铁山和三大帮主道,“吐蕃人虽然撤了,但蒙可达肯定不甘心,晚上说不定会偷袭。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他把众人带到冈顶的老槐树下,铺开地形图:“我打算今晚夜袭吐蕃营寨。他们的营寨扎在山脚的平地上,四周没有遮挡,正好可以用野兽搅乱他们的阵脚。”
“用野兽?”
周黑虎愣了一下,“陈大人,这能行吗?”
“肯定行。”
陈平安点头,“龙盘山的野兽冬天找不到食物,只要咱们用新鲜的兽肉和猪血引它们过去,它们肯定会冲进营寨。到时候咱们再放火箭,趁乱杀进去,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柳三春主动请缨:“大人,我带清风寨的弟兄去林子里引野兽,咱们之前在林子里设过陷阱,知道哪里有野猪和野牛。”
王铁山也道:“我带青竹帮的弟兄准备火箭和火把,保证晚上能用。”
“好。”
陈平安点头,“周帮主、陆帮主、林帮主,你们带弟兄们修整,晚上夜袭的时候,负责从侧面牵制吐蕃军。赵江,你跟我一起,咱们带一千弟兄主攻营寨中央,争取能斩杀他们的将领,让他们群龙无首。”
分配好任务,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柳三春带着清风寨的弟兄进了林子,他们手里拿着新鲜的鹿肉和猪血,每隔一段距离就放下一块,血腥味在寒风中扩散;王铁山则带着青竹帮的弟兄,把之前缴获的火油倒进陶罐,再插上布条,做成简易的火把和火箭;三大帮主则让弟兄们靠在一起休息,互相取暖,补充体力。
夜幕很快降临,景阳冈的雪还在下,寒风卷着雪片,在营寨里呼啸。
蒙可达坐在主帐里,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大口喝着烈酒,却还是感觉不到暖意。
他看着帐外的篝火,心里满是烦躁——大元帅的命令催得紧,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撤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明天早上发动总攻,要是拿不下景阳冈,再撤军也不迟。
“将军,外面太冷了,弟兄们都冻得受不了了,能不能让弟兄们进帐休息?”
一个亲兵走进来,躬身道。
蒙可达皱了皱眉,挥了挥手:“让哨兵在外值守,其他弟兄进帐休息,明天早上卯时集合,发动总攻!”
亲兵领命而去,营寨里的士兵们纷纷钻进帐篷,有的甚至来不及脱衣服,就裹着毯子睡着了——他们实在太累太冷了,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深夜三更,柳三春带着清风寨的弟兄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黑压压的野兽——足有上百头野猪和几十头野牛,它们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绿光,鼻子不停嗅着,朝着吐蕃营寨的方向挪动。
“大人,准备好了。”
柳三春走到陈平安身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