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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身,几步走到悬挂的巨大军事地图前,目光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死死扫过望江与庆城之间的山川河流、道路村落,最终手指沉重地、几乎要戳穿地图般,点在自己大军营垒所在的位置。
“传令!”
他猛地抬头,声音沙哑,却强行注入了一丝冰冷的、属于统帅的冷静,
“各军严守各自营寨,无本将军令,任何人胆敢擅自出战,立斩不赦!各部即刻加深壕沟,加高垒墙,多设鹿角拒马、陷坑铁蒺藜!哨探再加派一倍……不,两倍!我要时刻知晓武阳军的一举一动,哪怕他们营中多起了十处灶火,也要给我报来!”
他森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缓缓扫过帐中每一个将领惊疑不定的脸。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憋屈!窝火!想出去跟武阳决一死战,一雪前耻!但此刻,冲动就是自杀!武阳新得数万降卒,看似庞然大物,实则内部派系混杂,心思各异,消化不良!犹如吞下毒肉的饿狼,看似饱胀,实则隐患已生!我等此刻只需坚壁清野,坚守待变,挫其锐气,静观其内部生变,方是上策!待其露出破绽,方可一击致命!”
他虽如此说,言语铿锵,试图稳住军心,但心中却比谁都清楚,这实属无奈之举。
武阳这一系列冒险至极却又精准无比的操作,已彻底打破了东南区域的战略平衡,将他荀仲业和朝廷官军逼入了前所未有的战略守势。
主动出击,在对方士气兵力正盛时,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而固守虽显被动窝囊,甚至会助长敌军气焰,但确是当前形势下保存实力、等待转机的最稳妥选择。
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气氛,如同无形的巨石,牢牢压在军帐中每一个人的心头。
望江城头。
武阳依旧伫立在凛冽的风中,对远方敌军营地隐约传来的、加紧备战防御的号令铜锣声恍若未闻。
他的目光越过了荀仲业的营垒,投向了更深远的地方,仿佛在审视着一盘更大的棋局。
奇袭三大囚营,以战养战;
闪电攻破望江,夺取立足之地。
这两步在外人看来兵行险着、近乎疯狂的棋,他走了,而且走通了。
收获之巨大,远超预期。
不仅一举解决了困扰靖乱军许久、几乎要扼住喉咙的粮草与兵源危机,更是极大地扩张了实力和战略空间,将原本被压缩在狭小区域、只能被动防御游击的窘迫态势,彻底扭转为一拳打出、兵临城下、威胁敌之根本的主动进攻态势。
眼前的局面,已然豁然开朗。
他微微侧头,目光沉静地扫过城下正在如同庞大蚁群般忙碌的各部军马。
苏落、韩章、项莽等一批年轻将领的身影在其中格外显眼,他们正大声呵斥着部下,整顿队形,清点伤亡,分配防务,虽满身血污尘垢,铠甲破损,却掩不住那股因血战功勋而自然流露出的、飞扬自信的神采。
他们在最残酷、最关键的攻城战中证明了自身的勇猛、决断与价值,斩将夺旗,率先登城,这些实实在在的战功都已由随军书记官详细记录在册。
他们,以及众多在此战中奋勇作战、表现突出的老兵悍卒,将是靖乱军未来继续扩张、打磨淬炼的坚实骨架和脊梁。
封赏、擢升,是必然,亦是激励后来者的必需。
然而,目光越过这些令人振奋的景象,武阳看到的更多是辉煌胜利之下,那汹涌的暗流和随之而来的、更为严峻棘手的挑战。
那三万余新附者,如同一把双刃剑,如何真正消化整合,化为己用?
他们并非真心归附,只是被死亡的威胁和突如其来的形势巨变所裹挟。仓促的打乱编制和老兵弹压只能维持表面稳定。
如何训练?
他们战斗技巧生疏,军纪涣散;如何保证他们的忠诚?
一旦战事受挫或条件艰苦,这些惊弓之鸟是会成为助力,还是率先炸营崩溃的巨大隐患?
这需要时间、需要系统的手段、需要铁一般的纪律,更需要能凝聚人心的东西,这远比攻下一座城池更为复杂、艰巨。
荀仲业老谋深算,能屈能伸,虽暂取守势,但绝非庸碌之辈,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深沟高垒,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他的反扑会在何时?
以何种形式到来?
是固守待楚烈军会合来援?
还是寻隙出击,专攻软肋?
庆城本身防务坚固,粮草充足,强攻必然损失惨重,久围则己方庞大的军队每日消耗惊人,新附之军心最易因困顿而生变。
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是继续施压,还是另寻他途?
再将目光放得更远,这东南一隅的激烈战事,恐怕早已落入魏阳主力和楚烈军的眼中。
武阳和他的靖乱军如同异军突起,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