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侵入的是捷德。
他在梦中回到了贝利亚陨落的那一刻??不是战场,而是一间温暖的小屋,壁炉里火焰跳跃,桌上摆着两杯热可可。父亲坐在对面,穿着从未见过的便服,脸上带着疲惫却真实的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这次不用再走了吧?”
捷德喉咙发紧。他想扑过去拥抱,可身体却像被钉住。他知道这是假的。贝利亚早已堕入黑暗,死于光与影的对决。可这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如果这一切才是真相,而那些战斗、牺牲、挣扎都不过是执念编织的噩梦呢?
“我不该逼你成为战士。”贝利亚轻声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比我好。”
泪水无声滑落。捷德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可是……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
“那就忘掉它。”贝利亚伸出手,“做个普通人不好吗?没有使命,没有宿命,只有父子之间的平凡日子。”
就在他即将握住那只手的瞬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痛。原始形态的核心在梦中剧烈震颤,发出刺耳警报。一道金光自心口炸裂,将整个幻境撕开一道裂缝??
裂缝之外,是无数双眼睛。
漆黑、冰冷、层层叠叠,仿佛来自深渊本身的凝视。它们漂浮在虚空中,低声呢喃:“你本可以逃避一切……为何还要回来承受痛苦?”
“因为……”捷德咬牙,从地上爬起,眼中光芒重新燃起,“即使那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那一幕存在过。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守护所有人心中那份不愿放手的温柔。”
话音落下,梦中屋宇崩塌,火焰倒流回壁炉,贝利亚的身影在消散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不再是慈父,而是战士对战士的认可。
捷德猛然惊醒,冷汗浸透衣衫。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双手仍在微微发抖。但胸前的计时器稳定闪烁,昭示着他未曾迷失。
而在营地另一侧,赛罗也陷入了异梦。
他站在一片无边擂台上,四周皆是镜面,映照出无数个自己??不同年龄、不同形态、不同战绩。有的披挂着胜利勋章,有的浑身浴血濒临死亡,还有的已化作雕像,被后人供奉在神殿之中。
“你到底是谁?”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是那个不服输的叛逆小子?还是如今被称为‘传奇’的守护者?”
“我就是我。”赛罗冷笑,“不需要你们定义。”
“可你自己也在寻找答案。”镜中影像齐声开口,“否则为何一次次奔赴战场?是为了证明什么?为了填补什么空缺?”
画面突变。他看见年少时被拒绝进入终极赛罗警备队的那一幕。评审官冷冷道:“你太过冲动,缺乏纪律,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领袖。”
他曾不屑一顾,转身离去。可此刻,那句话如针扎进灵魂深处。
“如果你当初听话呢?”镜子中的另一个赛罗开口,“如果你收敛锋芒,遵守规则,是不是早就得到了认可?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同伴为你牺牲?”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的确,泽伯拉斯不会死于暗杀,奈欧斯不会为掩护他而断后腿,甚至连雷亭……也不会被迫独自承担阿布索洛斯初代入侵的全部压力。
“所以你是说,我的选择错了?”赛罗怒吼,抽出等离子火花剑劈向最近一面镜子。
“不。”破碎的镜片中浮现出雷古洛斯的身影,“你是对的。正因为你不肯低头,才活成了别人不敢想象的样子。”
梦醒。
赛罗睁眼望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老头子,你连梦里都要来教我做人啊?”
但他心中清楚,刚才那一瞬的动摇并非虚假。心魔抓住的,正是他内心最深的愧疚??那些因追随他而倒下的身影。
第三位遭遇侵袭的是提坦。
他的梦境回归到了阿布索留特星宫的大殿。王座之上,母亲静静端坐,手中握着一枚刻有“忘我之契”的黑色符印。
“孩子,回来吧。”她轻声道,“你本不属于那里。他们只是利用你对抗我们,就像当年利用迪亚波罗一样。”
“我不是工具。”提坦低吼。
“那你是什么?”母亲微笑,“一个找不到归属的混血儿?一个连记忆都被封印的残次品?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又凭什么相信他们会接纳你?”
画面切换。他看见迪亚波罗与其他六人并肩训练,笑声回荡;看见佐格笨拙地说出第一句完整的人类语言时众人鼓掌;看见亡灵泰兰特戴上拳套,接受众人敬礼……唯独没有他。
“他们有过去,有羁绊,有目标。”母亲的声音愈发温柔,“而你,只有一片空白。何苦执着于一场注定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