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名穿着白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护士快步走了出来,似乎要去取什么东西。一直像热锅上蚂蚁般来回走动的华孝义,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护士的去路,急切地问道:“护士同志!护士同志!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我外侄怎么样了?手术还要做多久才能完啊?”
护士脚步未停,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随口应付道:“别着急,病人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们安心等着吧,手术做完医生自然会通知你们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见惯了生死的职业性平淡。
华孝义却不肯罢休,紧追两步,再次挡在护士面前,追根究底地问:“没有生命危险了?那……那大概还要等多久?总得有个时间吧?给个准信儿行不行?”
护士被拦得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瞥了华孝义一眼,语气生硬地回道:“具体时间说不准!清创、缝合、抗感染……麻烦着呢!至少还得两个小时吧!别在这儿挡路,我还有事!” 说完,她伸手不太客气地拨开华孝义,径直快步走开了。
华孝义被护士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但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把消息传回家。他走到一直沉默抽烟的郭明雄面前,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郭大队长,这里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我想赶紧把正茂受伤住院的事告诉他爹妈,免得他们在家干着急。能不能麻烦您派袁司机开车送我回樟木大队一趟?我快去快回!”
郭明雄理解华孝义的心情,也觉得应该让刘正茂的父母知情,便点头答应:“行,这是应该的。袁洪钢!”他转头对坐在走廊长椅上打盹的袁洪钢喊道,“你辛苦一下,开车送华舅回趟大队,把这里的情况跟刘圭仁和华潇春说清楚,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好嘞,大队长!”袁洪钢立刻站起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华孝义连忙对郭明雄和其他人说:“那这里就辛苦大家先照应着,我尽快回来!” 说完,便和袁洪钢一起快步离开了医院。
视线转回樟木大队。就在昨天下午,华潇春从八号仓匆忙赶回家后,内心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她立刻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和相应的准备。她独自一人,悄悄爬上阁楼,将那个装有大量现金的木箱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锁具完好后,郑重地提了下来,藏进自己卧室里一个更隐蔽的角落。
接着,她又将刘正茂平时购买的各种书籍、报刊杂志整理出来,在堂屋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她心绪不宁地等待着。
傍晚时分,刘圭仁和金诚在阴家村收拾完那处新买的房产后,回到家中。一进门,刘圭仁就看到华潇春在家,而且脸色异常凝重,不禁感到奇怪,问道:“潇春?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八号仓那边没事吧?”
华潇春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回来办点事。对了,许丙其今天会回来吃晚饭吗?”
一旁的金诚接口道:“应该会回来吧?他下午开着那辆新买的小轿车出去玩了。”
“小轿车?什么小轿车?”华潇春心中一动,故意问道。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金诚和许丙其晚上住到阴家村去,以便将藏有现金的木箱转移过去。
刘圭仁解释道:“就是正茂前几天不知从哪儿弄回来的一辆旧轿车(小轿车),晚上就停在阴家村那个院子里。”
华潇春立刻顺势说道:“哦,是那辆车啊。那么金贵的东西放在那边没人看着,晚上怕是不安全。金诚,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许丙其晚上就住到阴家村那边去吧,顺便帮你表弟守守车,也照看一下房子。”
阴家村那栋房子位置相对偏僻,靠近公墓,原房东也是因此才低价出售。金诚白天在那里干活倒不觉得什么,但真要他晚上独自住在那里,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所以他对舅妈这个突然的提议,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既没说不去,也没说去。
等到许丙其玩够了回来吃晚饭时,华潇春再次旧事重提,明确要求金诚和许丙其晚上去阴家村住,看守房屋和汽车。没想到许丙其是个胆大又直率的性子,根本不怕什么偏僻、公墓之类的,再加上他正为在省城没有固定住所而发愁(有时蹭住在刘正茂房间,有时去朋友肖长民家借宿),一听有现成的房子可以住,而且还是单独一间房,又能方便停车,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了:“行啊,舅妈!没问题!那边房子大,住着宽敞,停车也方便!”
华潇春心中稍定,接着安排道:“那好,既然你们过去住,正好趁今天晚上,我们把家里这些新买的书都搬过去。这么多书堆在家里太占地方了,阴家村那边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放书正合适。”
许丙其积极响应:“好啊!正好把我们的铺盖也一块儿带过去,省得再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