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坐在卫家的祠堂牌位上，就这么看着卫昆布，嘴角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这个少年需要一个回答吗？答案是不需要，杨文只是想要看看卫家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反省，以及他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赎清自己的罪孽罢了。
如果他们给出的代价足够赎罪，那么杨文就会考虑放过他们，如果他们不知道悔改，想要胡搅蛮缠，那么杨文不介意为这个家族画上句号。
“这件事，是我们的错，我愿意拿出卫家所有的资产，同时遣散卫家所有的族人，只要接下来卫家的人可以活下来，我们可以舍弃一切，甚至到荒野之上流浪，永远不踏入天下城之中。”
卫昆布咬着牙，这个少年实力太强，现在只能弃车保帅，无非就是族人不再有锦衣玉食而已。
百年之后，或者说可能只需要几十年，十几年，等到这少年离开，自己这一族就能继续兴起。
只要血脉不断，家族就不会真的消亡！
“族长，怎么可以答应这种要求，只要我们众志成城，难道就害怕这么一个……”
一个同样是十阶的卫家长老连忙出声，卫家积累这么大的家业不容易，这是几代人的坚持和当牛做马，怎么可能就这么舍弃？
但是那个长老话没有说完，人直接变成一团血雾，此时这小小的祠堂之中，血气又重了一分。
杨文摇着头，嘴角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
“不够。”
微微歪头，杨文看向卫昆布，用手指划过空中，一个个点着祠堂内所有卫家的族人。
“血债，就应该血偿，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你知道吗，我一向很守规矩。”
杨文特意把规矩两个字咬得很死，此时卫昆布才明白这个少年真正的意思，他点人不是因为他想要选择什么，而是希望卫昆布来选择……
火种！
这个少年要卫昆布选择他们卫家的火种，这个少年想要灭族！
自从卫家得势以来，一直只有卫家欺压其他家族的份，曾几何时，卫昆布也这么让那些中小家族的代理人选择火种，但是不曾想今天，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少年，要自己来选择自己卫家的火种！
仿佛雷劈一样，卫昆布瘫软在地，他喉咙发紧，半天硬是扯不出半个字来，鼻涕和眼泪全部流在地上，一下子就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该死，这小子想要灭族，他刚才是在问家主谁是火种！”
“一起上，这小子想要把我们杀光！”
“啊啊啊啊啊！拼了！”
短时间内，呐喊声，拼杀声，此起彼伏，但是很快，那些声音就安静了下来。
这座祠堂，此时宛如地狱，卫昆布瘫在血泊里，浑浊的眼珠映着满地残肢。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像破旧的风箱。
杨文依然坐在牌位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卫家祖宗的灵位。方才暴起的卫家子弟，此刻都成了梁柱上飞溅的胭脂。
“选好了吗？”
卫昆布剧烈颤抖起来。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跪在卫家祠堂前的苏姓商人。
当时卫昆布也是这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对方在族谱上划掉自己儿女的名字。
“卫家要留火种，你自己选，留儿子还是留女儿？”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我……我选……”
卫昆布的声音像是从裂缝里挤出来的。
“留……留三房的老幺……他才三岁……他叫卫明侠。”
“聪明，孩子最干净。”
杨文跳下牌位，靴子踩在血洼里，发出黏腻的声响，走到卫昆布面前时，俯身拍了拍对方的脸。
“现在，去把那个孩子带来。”
卫昆布连滚带爬地往后院去。不过片刻，他抱着个熟睡的男童回来，脸上全是谄媚的笑。
“您看，这就是……”
话音未落，杨文的手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
卫昆布瞪大眼睛。
“我说了，血债血偿，但孩子确实无辜。”
杨文抽出手，任卫昆布软软倒下，然后接住那个快要落地的男童。孩子被惊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睡吧。”
杨文遮住孩子的眼睛，轻轻哼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亡梦的能量飘出，那孩子虽然有些疑惑平时抱着自己的人为什么更换了，不过现在被这么抱着确实也很舒服，眼皮子也在不断打架。
“睡吧，睡吧，睡醒了，一切罪恶都会在死亡中消散，你会迎来重生的。”
黑雾笼罩卫家的地界，无数哀嚎声传来，杨文就在黑雾之中前进，凌烟顾青岚和关银就这么跟在杨文身后。
“谢谢你，为我复仇，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报答你……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