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走过去,指尖接过五铢钱——钱体轻薄,铜质泛着淡红,“五”字两侧竖笔果然呈弧形,边缘还有细微的铸造砂眼。他凑近灯光仔细看:“是东汉晚期的私铸品,当时政局乱,民间私铸钱大多偷工减料,所以钱体薄、字口浅。不过你能注意到‘曲笔’特征,比上个月进步多了。”
小林眼睛一亮,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窗外鸟鸣凑成了轻快的调子。可当陈轩的目光扫过最角落的木盒时,脚步却顿住了——那是个褪色的梨花木盒,盒里铺着暗红色绒布,上面放着枚与众不同的圜钱:钱径比普通战国圜钱大一圈,铜色发黑,钱文却隐隐透着金箔的光泽,只是大半被厚厚的铜锈盖住,看不清字迹。
“这盒钱是昨天下午收的吧?”陈轩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绒布,“当时送钱来的老张说,是他在老家菜地挖井时挖出来的,一共三十七枚,这枚怎么单独放在这儿?”
“我看它锈得太厉害,怕碰坏了,就先挑出来了。”小林也凑过来,“刚才用放大镜看,只隐约看到‘共’字的半边,其他字都被锈裹住了,我还以为是普通的战国‘共屯赤金’圜钱。”
陈轩没说话,从工具盒里取出软毛刷和竹制挑刀——这是清理古钱的专用工具,既不会损伤铜锈,又能剥离松动的锈层。他先用软毛刷轻轻扫过钱体表面,细小的锈末簌簌落在绒布上,随着表层浮锈被扫去,钱文处的金色越来越明显,不是铜锈的光泽,而是金属特有的亮泽。
“不对,‘共屯赤金’是青铜材质,不会有金箔。”陈轩的指尖顿了顿,挑刀小心翼翼地插入钱文边缘的锈缝——只轻轻一挑,一块带着铜绿的锈片脱落,露出下面清晰的“共”字,字口凹槽里,竟嵌着薄薄的金箔,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小林倒吸一口凉气:“是错金!战国时期的错金圜钱?我只在博物馆里见过照片,听说存世量不到十枚!”
陈轩点点头,挑刀的动作更轻了。错金工艺在战国时期极为珍贵,需先在器物表面刻出凹槽,再将金箔嵌入凹槽,最后打磨平整,寻常钱币根本不会用这种工艺。随着更多锈层被清理,钱文逐渐完整——“共”字之后,是“府”字,再往后是“重”“一两”,连起来正是“共府重一两”。
“‘共府’是战国时期魏国的官方铸钱机构,‘重一两’是计重单位,”陈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枚钱的形制、钱文风格,都符合战国中期魏国钱币特征,而且错金工艺保存得这么完整,比博物馆里那枚残缺的还要珍贵。”
就在这时,玄山堂的木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老张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陈先生,昨天忘了跟您说,挖井时还挖出来个铜盒子,里面装着些碎陶片,我琢磨着可能也是老物件,就给您送过来了。”
陈轩接过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盒,盒身刻着简单的云纹,已经锈得合不上,盒里果然装着几片灰褐色的陶片,陶片边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表面还残留着黑色的炭痕。
“老张,您挖井的地方具体在哪个位置?”陈轩突然问道。老张挠挠头:“就在俺们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那片地以前是片荒坡,去年才改成菜地的。”
陈轩心里一动,将陶片拼在一起——虽然残缺不全,但能看出是个陶罐的底部,陶片内侧刻着几道竖线,还有个模糊的“共”字印记。他抬头看向老张:“您挖井时,除了钱币和铜盒,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比如骨头、木炭,或者碎玉?”
老张想了想,突然拍了下手:“有!当时挖出来不少黑炭,还有几块碎骨头,俺们以为是老坟里的,就扔回井里了。怎么,那些也是宝贝?”
“不是宝贝,但可能是关键线索。”陈轩拿出手机,翻出魏国时期的疆域地图,“战国时期,‘共’地就在现在的河南辉县一带,您老家正好在辉县边上。如果挖井的地方有炭和骨头,很可能是个战国时期的窖藏——古人常会把珍贵的钱币、器物藏在窖里,用木炭防潮,用陶片封口。”
小林立刻拿出纸笔:“那我们要不要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窖藏痕迹!”
陈轩点点头,将错金圜钱小心地放回绒布盒里:“这枚钱得先送去文物局做无损检测,确认金箔的纯度和钱币的铸造年代。老张,麻烦您带我们去挖井的地方,要是真能找到战国窖藏,对研究魏国货币史可是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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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没问题!俺这就带你们去,俺们村的人都不知道那片地底下有宝贝,要是真挖出啥,也得交给国家!”
半小时后,陈轩、小林和老张坐在去往村里的车上,窗外的麦田绿油油的,春风吹过,掀起层层麦浪。小林捧着装有错金圜钱的盒子,眼神里满是激动:“陈哥,你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