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咱们在等他。”
苏妲姬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她比船上任何人都清楚,这座盛州城,这条秦淮河,表面有多么流光溢彩,水面之下,就有多么暗潮汹涌。
而看着几位夫人,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羡慕。
她笑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静。
“侯爷今日在宫里议事,怕是很晚才能回来。三位夫人,要不咱们待会儿回汀兰阁?”
“妾身前几日刚得了一副新的象牙麻将,手感好得很,咱们正好凑一桌!”
一说起麻将,几位夫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
方才那点淡淡的伤感,顿时被冲散得无影无踪。
……
皇城,东宫。
压抑的寂静,笼罩着整座殿宇。
关于靖难侯林川那道“振兴工商业以固国本”的奏疏,争论已进入第三日。
朝堂之上,泾渭分明。
一边,是满朝须发皆白的老臣。
另一边,是孑然而立的林川。
徐文彦和李若谷,此时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中立。
三日来,言辞交锋已然升级,演变为一场礼法与实务、传统与革新的殊死对峙。
那些往日里因学派之见而老死不相往来的儒学宿儒、理学名家,此刻竟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尽数站在了林川的对立面。
翰林院掌院学士刘正风率先发难:
“殿下!林侯此议,乃动摇国本之策,万万不可!”
“天地之理,分本末、定主次。农为本,工商为末;士为尊,商为贱。这是天道秩序,不可倒置。若振兴工商业,必然要重用以商为业者,甚至为其开科取士、授予官职,这岂不是动摇了我朝‘士农工商’的四民之序?历代亡国之君,多有沉迷工商、荒废农桑者。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林侯岂能视而不见?”
“如今江南漕运已疲,北方边饷短缺,百姓因土地兼并流离失所者不在少数。此时若兴工商业,需耗费国库银两修建工坊、疏通商路、设立商税衙门,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且工商之利,多聚于地方豪强与商贾之手,他们富可敌国,便会觊觎权力,勾结官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届时朝廷如何节制?”
“若举国推崇,百姓皆弃农从商,良田荒芜,粮仓空虚,届时天灾人祸一来,国库无粮,百姓无食,天下危矣!”
“反不如劝课农桑,让百姓安于田亩,方能长治久安。”
“臣附议!”礼部一位老侍郎出列,“圣人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商业以逐利为核心,必然败坏世道人心。商家为求厚利,可掺假售劣;工匠为省成本,可偷工减料;百姓为图轻便,可弃农从贾。长此以往,义利之辨不分,尊卑之序紊乱,民心不古,社稷何安?”
“更何况,工商之业多聚于市井,流民汇聚,最易滋生盗匪。朝廷不加遏制,反行振兴,岂非自掘坟墓!”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殿内,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殿中那个青色的身影上。
风暴的中心,林川。